事情和裴煦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在匕首扎穿那人脖颈时,他以为会是大股的鲜血顺着皮肤肌理蜿蜒而下,然後在脚下汇成一小片暗色的血迹。
然而事实是血不会缓缓流下,而是会在刀尖刺破那人脖颈的时候猛地喷出来,滚烫粘稠的液体马上溅了他满身满脸。
有些狼狈,十分不体面。
因为和预想中差别太大,他短暂的怔了下,然後抬起腕子抹了把眼皮上的血。
视线重新归於清明,没有犹豫的时间,他重新举起了匕首。
姬元徽送他的匕首他一直随身带着,没想到这麽快就派上了用场。第一个杀的实在容易,站在一旁的人毫无防备,从没想过他已经挣脱了绳索,更想不到他有胆子藏刀杀人。
一刀毙命。
□□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原本端坐在不远处的段息愣住,因为恐惧下意识的站了起来,面露骇然之色:「你竟敢在宫禁之中杀人……」
「只要我活下来,就有人能为我收拾残局。」裴煦握紧了匕首,「我不需要考虑那些,我只要活下来就够了。」
段息咬紧了牙关,冲馀下三人道:「愣着做什麽,抓住他!太子殿下有吩咐,别弄死了。」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病弱无害,这些人来之前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连件顺手的武器都没带,手里的匕首成了裴煦为数不多的优势。
混乱中又有一人被他戳瞎了眼睛後,馀下两人一人从背後死死勒住他,另一人去夺他的匕首。
他攥得太紧,要想拿到匕首只能硬掰。似乎有手指被掰断了……每根都疼,分不清是哪一根。
他被勒得缺氧,再拖下去他这幅身子骨还能不能撑下去都要另说。左手袖中有涂了药的袖箭,但只有一发,他没有失误的机会,左手一甩一支四寸长的短箭自袖中飞出。
那人大叫一声暂时松开了他的手,裴煦没时间去看他被射中了哪里,左手接替右手握住刀柄向身後刺去。大概是怕了他不要命的样子,身後那人被刺中腹部也不敢松手,反而勒得更紧了。
已经顾不得留活口的命令,那人为了保命只想将他马上勒死。裴煦下手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刀刃次次都捅到底,那人还是不肯松手,他便换了位置去凿那人手臂手背。
两人僵持着都想耗死对方,但最後还是裴煦占了上风。那人腹部失血过多再也支撑不下去,被松开的那瞬间裴煦眼前一阵发白,若是再晚一点,他几乎就要被勒死了。
裴煦一时间站不住伏在地上捂着脖颈痛苦的咳嗽,咳出了一口血沫来。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支着轻飘飘的身子重新站起来。
他不习惯用左手发力,又怕如果用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的右手去握匕首的话刀会脱手,於是扯下布条将匕首和手死死捆在了一起。
裴煦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将倒在地上的每个人都割断了喉咙,确定这几个都已经死透了,这才擦了擦颊边的血,将目光转向不远处已经吓傻了的段息,露出了个如释重负的轻松微笑来。
他说:「轮到你了。」
。
姬元徽赶到时,看到这场面心脏都停了一拍。
满地狼藉血迹,裴煦身上的衣袍已经被血泡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坐在那里,面容疲惫倦怠,呆呆看着面前燃得只剩下最後一小截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