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从前得罪过他後又被他一一报复回去的人都有个绕不开的共同点——傲慢轻敌。
不是死士,那他的胜算便又多了一成。死士敢为主子豁出命去,其他人可不敢。
会怕死的比不怕死的好杀多了。
裴煦笑得很轻,但这丝笑意还是被段息捕捉到了。
「都要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笑。」段息冷冷道,「若姬浔识时务选对了立场,那便是皆大欢喜,前尘旧怨一笔勾销。大家都是一家人,今日之事都是误会,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啊,已经巳时三刻了外面还没动静,看来三殿下不是很想站在太子殿下这边啊。」段息从身後人手中接过一炷香,点燃,「若这柱香燃尽前还没有人来传信……」
「太子殿下说了,要罚你,还要羞辱姬浔。」段息目光将他上下打量,露出一抹舒心快意的笑,「让我不用手下留情,但也不能把你玩死,还得留你一口气用来恶心姬浔。」
「如果你家殿下选错了,你是个什麽下场……你那麽聪明,不用我多说了吧。」
……
显正殿中,太子姗姗来迟,也不知是去了哪儿。
见到殿中的人,他眉头一蹙,歪头去问姬灏:「怎麽不见大哥?」
姬灏回道:「大哥府上的人说大哥病重,难以起身行走,来不了。」
「好陈旧的说辞,他搪塞人的话来来回回就这几句。」太子一派大度的模样,在主座坐下,「搪塞便搪塞吧,大哥平日里掌着户部,为朝廷效力也是辛苦,多休息些也好。」
姬灏适时吹捧道:「二哥贤明。」
太子摆摆手,说了一套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然後看向坐在那里没什麽存在感的姬润:「五弟年纪尚小还未领官职,下面的便不必听了,先回去吧。」
白跑一趟也不敢有什麽怨言,姬润畏畏缩缩拱手称是,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空荡荡的殿宇内只剩下了三人,太子低头用盖子撇着茶杯中的浮沫,不发一言。
一室寂静,姬元徽笑了下:「皇兄有什麽话不妨直说。」
「三弟是聪明人,孤也便不兜圈子了。」太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孤听说,你的母家周氏有一旁支世代经商,富可敌国,可有此事啊?」
「四处奔走做些小生意,维持家族生计罢了。」姬元徽笑容不变,大约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了,「富可敌国之类的也不知是哪里传出的谣言,太过夸大其词了,还望二哥明察秋毫。」
「是吗?小生意?孤听说不止啊。」太子眯了眯眼,「蜀地的锦缎,南海的珍珠,甚至北边的蕃马……这些都是小生意?」
姬元徽笑了笑,往後一仰靠到椅子上,摊开手:「二哥也知道,我母亲死的早,後来被父皇扔到陇西去待了六年,也没在周淑妃身边长大,对周氏实在是知之甚少啊。」
他摇头感叹:「那些生意是盈是亏,是贵是贱,臣弟实不知啊。」
「你不知道,那周氏自己总不能不知道吧。」他们显然不打算就这麽放过他,一旁的姬灏见状补充道,「你去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只需奉上些许诚意,便能得太子府庇佑。」
姬元徽唇角翘起抹讥讽的弧度:「多少两黄金,才配得起这诚意?」
姬灏报了个数。
「呵呵。」姬元徽神色冷下来,「四弟实在是太高看我了,就算把我的王府挂出去卖了也值不起这个价啊。」
忽然有小太监端着漆盘低头走进来,将一盏新茶和一个香炉摆到了他面前。香炉中插了一炷香,小太监将香点燃,快步走了出去。
姬元徽看着面前冉冉飘起的一缕青烟,神色淡了些:「这是做什麽?」
「孤不爱强人所难,是给三弟时间考虑的意思。」太子道,「一炷香的时间,不急,三弟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