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将他认出来的是周二公子,裴煦的表哥,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万一裴煦死了周家闹起来他们没法交代。
於是裴煦这次病愈後就被打包扔去了东陵求学。既然不能杀,那就乾脆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裴家基本确定了他是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但仍然觉得他是个隐患,派人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四年的时间,裴煦在裴氏的监视下一直表现的怯懦又乖顺,似乎完全是个任人搓扁揉圆都不会反抗的面团子。
於是在姬元徽回京的前夕,裴煦被叫到了裴寄的书房里。
除了他与裴寄,书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太子。
那年裴煦十五岁,眉目绰约,像是一块光华流转的美玉,肖似他的母亲。
他们要他去勾引姬元徽,上流也好下作也好,让姬元徽娶他,留他在身边,姬元徽有什麽动向随时汇报。
他低眉顺眼敛去风姿,畏畏缩缩答应了。
看着他这样子,太子轻嗤一声笑起来:「这般上不了台面的做派,我那个三弟心心念念个什麽劲儿。」
裴煦低首垂眸,不发一语。
再相见时裴煦被选定为姬元徽的伴读,只一眼姬元徽就确定了,融融还是从前那个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後的融融,他看向他的目光仍旧依恋又热切,像一块暖玉,触手生温。
第15章
「想什麽呢。」马车上,姬元徽黏黏糊糊的凑过来挨着他。
裴煦有些感概,比起少年时期,姬元徽现在的脾气已经平和了太多了。
他放下车帘,很淡然的任凭姬元徽抱着他乱蹭:「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姬元徽埋首在他颈间,深吸了一大口,面露满足。
裴煦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痒,推了推他的脸:「殿下,衣服乱了……」
姬元徽颇不在意的又蹭了两下:「乱便乱了。」
裴煦提醒道:「还有三五刻钟的车程便要进宫了。」
姬元徽若无其事给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接上刚刚的话问道:「以前?多久以前?」
裴煦说小时候。
姬元徽哼笑两声:「你小时候比现在活泼多了,爱哭爱闹也爱黏着人。晚上不肯自己睡非要赖着我,赶你你就哭,爬到我书案上坐着不肯走……」
他说的很缓,声音温和,似涓涓细流流淌而过。裴煦忍不住微微侧过脸抬眸看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目光所能触及的侧脸神色缱绻温柔。
裴煦痴痴看了会儿,旋即像是被这神情烫到般,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下,匆匆垂眸不敢再看。
他近乎迫切的渴求着姬元徽的目光和爱,也会为此不择手段的去掠夺争抢。可当姬元徽真的爱他,甚至就连下意识的反应里都会流露出对他的怜惜珍视时,他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他只想过怎麽把自己掏空去爱人,没想过如果这个人恰好也爱他,他该怎麽应对。
爱是太滚烫炙热的东西,他有些接不住。
姬元徽环着裴煦的腰,笑着捏了捏他的手继续道:「把你连带桌子一块儿端出去,你就扒窗棂敲窗户,自己不睡也不许我睡,坏得很。」
裴煦想起来似乎是有这麽回事,他有些脸热,尽量自然道:「儿时不懂事,胡闹罢了。」
「我倒是盼着你现在也能这麽跟我闹。」姬元徽托着脸看他,「刚从陇西回来时,你不像从前那样张牙舞爪唤我名字,也不喊我殿下,只冷冰冰的叫我三殿下,叫我大哥他们大殿下丶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