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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结婚应该计较吗(第3页)

这话打动了林瑞玲,她擡头道:“我和你去。”

不知道林瑞玲是怎麽说服一贯大男子主义的老伴儿同意她陪林志民去北京劝雪华回来的,总之她拉着行李箱,穿上最好的衣服,像偷得了个假期一般,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和林志民登上了去北京的高铁。

林志民姐弟突然到京,雪华大吃一惊。林越通知她时,她正在雇主家做饭。林越带着许子轩以及林志民姐弟等在附近,晚上八点半,雪华来到他们说好的饭店。见到丈夫,雪华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委屈,她奇怪自己为什麽这麽平静。大家见到雪华身後背着的那个大家政包,心中各有各的滋味。林越又难过又高兴;许子轩心虚,觉得母亲把准丈母娘赶走,害她沦为家政,脸上讪讪的;林瑞玲则是说不上痛心还是敬佩。

林志民心情最为复杂。妻子瘦了,并且有点说不出的变化,不止是外形。她还是和善地微笑,也许是因为从事的是服务行业,加上培训了几天待人接物的礼仪,身形挺拔了,不再含胸驼背,看着有风韵了些,又年轻了些。眼神里那点畏缩没了,多了笃定和淡然,微霜的头发按公司要求结成髻,穿了件黑色掐腰薄外套,很合体,并且透着职业,林志民突然觉得妻子很适合黑色。

夫妻先和许子轩谈结婚的事,林越说出小房的房産权加名一事,林志民不赞成林越节外生枝。掏嫁妆,高高兴兴买了家具家电,安安心心结婚,哪里不好?

林越说:“爸,女人必须住在房産证上有自己名字的房子里,这是你教给我的呀。”

林志民一愣,没想到她这麽直接,一时说不出话来,尴尬地沉默。许子轩也不知道该说什麽,雪华安静地吃着菜,很显然林越早就和她商量过并得到支持了。有什麽理由不支持呢?

林志民憋出一句话:“我觉得你不该对婚姻失去信心。”

林越笑道:“你觉得你有立场说这样的话吗?”

林志民本来说那话有点心虚,但林越嘴角带着讽刺笑意,而且这话那麽冲,他生气,激发了辩论欲:“人生是很漫长的,遇到问题再解决问题。一个人结婚的时候总想着离婚,总想着最坏的事情,总做出剑拔弩张的架势,日子就没法过了。我和你妈前段时间确实遇到了问题,现在这不是来解决了吗?”

林越道:“许子轩,你叫你爸妈把万柳那个房的産权公证一半给我,为什麽不行呢?不会是总想着离婚,总想着最坏的事情吧?”

许子轩迟疑:“也不是不行……我没想着离婚。”

林志民却瞪起眼睛:“无功不受禄,我们不图别人的钱财。”

林越道:“无功不受禄,有多少功我受多少禄。所以你看,我掏十分之一的钱,要求十分之一的産权,你们这些长辈这麽生气,是为什麽?因为我没有晕乎乎地一头扎进婚姻里别人说什麽是什麽,太清醒了是吗?”

林越有更多的话没说出来,比如爸爸当年把两份遗嘱——一份爷爷奶奶的,一份他自己的——放到她这里,推心置腹地说要防着你妈妈时,固然打着的是为她利益的旗号,但他就没想过,女儿也是个女人,他们还总盼着她将来成为妻子和母亲,这叫她该如何看待婚姻这件事呢?爸爸把妈妈当贼防,事实上就是告诉她,婚姻就是赤裸裸的利益博弈。这没问题,她也赞成,为什麽他突然又换了一套逻辑,要她不要计较呢?妻子和母亲这种身份在男人这里,就如沙滩上的宫殿丶纸糊的皇冠,当不得真,他自己非常清楚,为什麽不能对女儿坦诚相待?连对女儿也要撒谎吗?

林志民暗恨开局不利。他们吵架时,雪华微笑着,一声不吭。从前她也不是很爱说话,旁人讨论着什麽话题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安静地笑,听着,上好的气氛组。有她在,局面再僵也僵不到哪里去,她这样谦和的没存在感,是最好的存在。因为她会适时打岔,那些话没什麽意义,却能让快僵起来的节奏瞬间软化,使双方即将对峙的枪口一滑,气场微妙地变好。她是人群中的配角,一盘大菜里的葱姜蒜,不重要,但不可缺少。

可现在雪华的微笑里多了点不与傻瓜论短长的冷漠,女儿的婚事对她来说肯定也是大事,故她并不是冷漠。她与女儿自有主张,但不想和他这个丈夫探讨而已。这样的妻子让林志民觉得很陌生,也很难开口。他看着大姐,她居然也没有强烈的参与欲,也有了点雪华置身事外的旁观感,只是东张西望,赞这饭店大,又夸烤鸭好吃,还是得上北京来吃烤鸭正宗。林越本来一直提防大姑,怕她那又多又绵长的劝解温柔地从嘴里纺出来,没想到她这样,也有点意外。

林志民只能硬着头皮对雪华道:“回家吧,别赌气了。”

雪华看着盘子里的菜,笑容渐渐淡下去。他竟然敢把她的离家出走说成“赌气”,好像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人。他忘了他之前是怎样践踏她,驱赶她,冷落她的。他忘了他是怎样说走就走,自顾自地活得热热闹闹,玩得高高兴兴,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力姐转,视妻子如空气的。现在他过这个劲了,果然过了,就像女儿当时猜到的那样,觉得在外头鬼混没意思,家里还是得放个老妻,这样经济实惠。

如果林志民是在雪华被周明丽驱赶的第二天来找她——不,还可以再晚一点,在她摔了一跤丶慌慌张张的那一天来找她,是在她无声地呐喊“谁来救救我”的那个煎熬时刻说这番话,她一准儿崩溃大哭,委屈倾盆而出,搂住丈夫,悔恨多年“扶哥魔”的行径,唾骂自己居然把钱偷偷送给侄子,发誓馀生一定对丈夫肝脑涂地,加倍贤惠。

但一切晚了,经过那一天之後,雪华觉得,好像没有那麽需要这个丈夫了。她心底还是惶恐,住在那个破村子里,还是每天浑身不自在,但有了点隐约的盼头,看到了某种微弱的希望。这希望,和丈夫无关。

她此时回忆起当初女儿来劝,林志民铿锵有力地说“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回归家庭当主妇的”,心里加倍了然。丈夫闹这一出,实质并不在于她是个“扶哥魔”,而在于她是个手无寸铁的家庭妇女,一切要仰仗他,所以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现在他仍然这麽理解,觉得可以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年他们一起做生意,做得好好的。家庭需要,她回家了。她以为他们是战友,是夥伴,是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没想到他戏弄了她,背叛了她。

他竟然敢这麽看不起她!

她不能回家,回家就是对她这几个月痛苦挣扎和重生的嘲弄。她这些日子渐渐记起来了,二十多年前她也在建材店打理生意呢,她正在重拾自信。他说她三十岁就死了只不过到现在还没埋而已,那就好好看看吧,她现在可是单枪匹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闯荡呢。他们俩到底谁离了谁不行,走着瞧。

雪华垂下眼皮,吃着面前的鱼香肉丝。芡勾多了,酱料太甜又太咸,青椒丝绵软,木耳不脆。预制菜就是如此,不是手工一对一的制作,当然只能是这样的口味,只能靠上面撒的现切葱花增加一点鲜活的气息。这就是她的工作之所以有价值的地方。

林越见妈妈没被爸爸说动,道:“妈,如果我让我爸把那个房的産权证上加上你的名字呢?”

她希望爸妈破镜重圆。妈妈有勇气成为一个家政,她固然佩服,但这个年纪再战江湖,是不是有点晚了?不如就这样吧,回家安享晚年。林志民听女儿这麽一说,心里咯噔一声,琢磨着,妻子经这一番教训,应该从此改了“扶哥魔”的毛病了吧,加名字也不是不行。但要这麽快就後退一大步地妥协吗?

他正想着,雪华擡头淡淡说:“算了吧,不需要,反正公房下来之後我也有房住。”

林志民心里发急又发虚,这一次可真的把妻子伤透心了。一顿饭吃得非常失败。饭後,林越和许子轩先把林志民和林瑞玲送到旅馆,再把雪华送到小村。许子轩问要不要让两家父母见面,林越说算了吧,我们先把大的原则问题解决了再说,不然见面只是吵架。

林越陪妈妈待到十点半,雪华催了又催,她总是不忍心走。她工作一直很忙,平时很少来看妈妈,但这个小村和小屋一直在脑海里,如今再见一次,心里又难过一次。雪华说现在一个月能挣四五千,也无法平息她的难过。许子轩明白她心里在想什麽,回来的路上道:“林越,我下周会约我父母把这个事谈清楚。”

他一只手扶方向盘,一只手有力地握住副驾的林越的手,道:“你放心吧,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的家,就是你妈妈的家。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他们会同意的。”

车窗外夜色深沉,林越的胸口沉沉压着大石头。只是这个问题吗?只是産权的问题吗?她还在害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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