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漪连叹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抬了抬眼,向外面漆黑的夜色投去一瞥。
「你去看过太后吗?我一直没看见你进宫。她没多少时日了,你一点都不想她吗?」
坐在暗处的江言清捏紧了扶手,牙关紧咬,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江清漪要走,才辩解似的扔出句:「将死之人,有什麽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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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位於上京东北,是比邻黄河支流源江的一个郡,包含了五城十县。
此处年年发大水年年遭殃,同样的银子流出去,偏它的堤坝脆得像是纸糊,林忱此次亲去,便是想好好探一探里面有什麽猫腻。
出发前几日府里打点行装,和萧冉两个人坐在一团糟乱的家里,一个看摺子一个读信封。
林忱在窗边,见到奏摺上熟悉的署名——文心。
派她去北地一年,总算摸到了有用的东西。
正打算把情报念给翘二郎腿的那位听,忽然听得一声鬼叫。
「呀!要成亲了!」萧冉跳起来,稀奇道。
林忱捂了捂耳朵,探寻的目光看过去。
「赵庭芳,他今年二十几了,不会有三十了吧?」萧冉自言自语,「过得真快啊…转眼七八年了。」
林忱低头看向手里的摺子,安静了一会,将之摞到最上一个,又拿起下一本。
「这次去安西,除了赈灾,也要暗中问问他平城那边的情况,还有西北与东北的那两位老将军,赵庭芳和他们接触过了。」她说。
萧冉支着腿转到榻上躺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嗯嗯两声。
「刚还在想,既然他已经上了奏疏,怎麽又单独给你去信,原来是报喜。」林忱添道。
萧冉不明所以,觉得她似乎是话里有话,怪怪的。
林忱闭目养神,手指却不规律地敲着桌案。
她本来想说「你们关系真好」,不过听着太热辣辣了,怪难为情的。
萧冉猫似的从床上爬下来,贴到林忱背後,上半身扭出个柔韧的弧度,转过来看她的脸。
看不出什麽,冰壳子似的。
她就一下子倒下去,整个人趴在林忱身上,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殿下这心眼儿是越变越小了,最後莫不要变得跟针别儿一样。」她娇娆地笑起来,「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啊。」
林忱脸都气粉了,憋了一会,憋出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那我就不知道了。」萧冉无辜得很,「我真不知道了?」
她这样逗人玩,但可不敢真的不知道。
之所以能练就这「捕风捉影」的本领,实则来源於这几年来林忱日渐暴露的本性。
四年前有一桩趣事——是在宣和庭,两个人听风练字的时候。
萧冉随口说:「殿下的字不甚灵秀,哪天找六公主要个字帖,她下笔有神,合适给人临摹。」
林忱当时没说什麽,过了好一会,却突然又拿起一支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