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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文学>樊笼三部曲 > 第3章(第1页)

第3章(第1页)

鸢儿的脸白了一刹,随後她镇定地仰起脸:「无论是什麽,我都会混出个样子来,绝不叫人欺负作践。」

林忱「哈」了一声,露出前所未有的生动表情:「一入高门深似海,你凭什麽?凭一双手,还是一张脸?」

她眉目锋利而沉郁,冲鸢儿道:「连一个成日嚼舌根的老妇你都不舍得处置,到了人心诡谲的後宅又要如何自处?」

「她们要的不是几两碎银三物铜板,她们要的…是你的命。」林忱脑海中闪过些画面,在尚未有完全记忆的时候,那些暗斗的伎俩便已经渗入她的骨髓。

鸢儿被她说的蔫下来,垂头丧气道:「那也没法子,我总得救济我娘和那几个弟妹。」

她捂着手上那明显是被抽出来口子道:「我爹当着我的面尚敢如此苛待我娘,若是我没银子给他了……」

鸢儿打了个冷颤,她本是性子泼辣的人,却也心善,她试着面对这世道,结果的确无路可走。

林忱的眉越皱越紧,她别过脸去,往身上去摸钱袋,思量了一会,却又无力地停止。

「我是不能一直受人恩惠的,忱姑娘,你也懂得这个道理吧。」鸢儿仿佛能感觉到她的心思,叹了口气,把眼泪一抹,道:「别说我了,倒是你,去了你舅舅家,以後也少不了面对一大家子亲戚的。」

林忱长睫抖动,盯着地上的雪。说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反而漠然到有些事不关己:「不必了。」她眼睛垂着:「徐夫人去了,但这麽多年来,她教我的,让我见识到的东西,早已让我不再对人间报什麽指望。」

鸢儿听着她话,翻了个白眼,她扯着林忱看自己的手,那上面新伤叠旧伤,已有数不清的苦难叠加在这双手上。

「姑娘何故说这般丧气的话?难道是看我凄惨,看着天下人凄惨,就觉得枉来这世上一遭?」她小脸冻得红红的,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笑着说:「我不这麽觉得,即便是有个混帐父亲,以後要和大宅院斗来斗去,难不成还没个快活的时候了?」

她通红的双颊莫名让林忱想到冬日里的油泼辣子,盖在一碗滚热鲜香的汤面上,在所有朴素的日子里,让人辛辣肺腑。

可有些事,却并不会因为被阳光照耀而一同发光。就像吃过热面之後,照样要面对冷寂漫长的严冬。

林忱把手炉塞进鸢儿手里,说:「不是谁都能如你这般,经霜历雪,仍有赤子心肠。」

她转身离去,浅灰色的阴影下,飞雪落在黑色的氅衣上,是一派无比的寂寞萧条。

**

几天後,官府的衙役又来寺中搜证了一番,盖棺定论了静持的罪证,判了杖五十,流放西南的刑法。

鸢儿彼时正待在房中等人来接,还俗的事宜是她父亲来做,回家之後还要蓄发学规矩。在显贵人家,这样小年纪送进去,都要养几年才能到人前伺候的。

她对镜瞧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难免有几分伤感。她八岁入寺,是为了给家里剩一张吃饭的嘴,并不是真有什麽孺慕佛法的心。

在她心里,有哪一个少女会不爱俏,爱打扮呢?

她正在屋内收拾行李,便听见门外小尼姑叫她:「鸢儿姐,你干什麽呢?前边住持那乱成一团了,你快去看看!」

鸢儿推开门,急道:「怎麽?是我爹又干了什麽事?」

那人说:「不是!是忱姑娘,她向来与你交好的…忱姑娘,她,她……」

「到底怎麽了!」鸢儿恨不得狠狠晃她几下。

「忱姑娘要出家!」小尼姑被这桩奇事惊得口吃了,半天才把话吐出来。

鸢儿五雷轰顶般撒了手,她叉着腰靠着门站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即刻便往佛堂赶。

她可算知道了前几日林忱话中深意。

原来她压根就没打算下山,说那番丧气话竟是打定主意要远离红尘。

鸢儿边走边抹眼泪,她想起前两年春天的时候,她和林忱在山下河水边吹风采花。那时林忱还对她讲,平城寒冷,花开的也晚,若是在上京,每年民间宫内都举行春日出沐的宴会,女子们头戴花冠到河水边,桃夭飘落在水面,衣带拂水,美人面孔如花,才是真的风雅。

明明是还在眷恋尘世的人,又何必自苦至与青灯古佛为伴。

她冲到佛堂门口,只见两个小尼姑正守在门口,门紧紧关着。里面几个人虽正在说话,声音却淹没在大雪中。

**

门内,林忱静静跪坐在蒲团上,她敛着眉目,身着一袭白衣,漆黑浓密的发尽散着。

那两片眼睫轻轻抖了两下,再睁眼时,佛像的金辉落在她的眼中。

这其实是一张多情的面孔,尤其是眉眼的弧度,仔细注视人时总显得风流温柔,然而因她天生一副惹不起的神气,这份温柔也被掩藏起来,反而是冷郁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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