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们围成一个煽情的圆圈。站在中间的是那个和魏栀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她捧着从身後拿出一个蛋糕,说是要拿来庆祝她退休。
徐露笑,问:「这是值得庆祝的事吗?」
「当然是了。我到时候退休也要吃蛋糕!」
其他同事笑着附和:「我也要,我还要配啤酒……」
「我要定个三层的蛋糕……」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闹着,男领导从她办公室门口经过,看了一眼里面热闹的场景,什麽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徐露的前半生就是这样过来的,不幸和不公笼罩着她的很大一部分人生。之後,身体也背叛她,将她往更深更黑的地方推,但她也碰到过好事,她努力地想把人生攥紧在手中,希望在新的人生阶段,能够活得更加愉快轻松。
魏栀绝对是她这一生最值得炫耀丶最拿得出手的作品,甚至,她将自己的後半生都挂在魏栀身上,期盼着魏栀能够为她带来想像中那些美好的场景。
她希望魏栀有一个幸福的家,她能够在晚年享受天伦之乐。
——这就是徐露为自己後半生绘制的美满蓝图。
但她没想到魏栀,她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在最应该懂事的年龄背叛她,做出了她无法接受的事。
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魏栀身上,而魏栀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碾碎她唯一的对未来的美好想像。
*
魏栀到病房的时候,徐露正阖着眼休息,江彦周在她床边陪着,他见魏栀到了,立刻起身指着门外,「出去说。」
魏栀风尘仆仆的,脸庞因为跑了一段而失去血色,嘴唇也有些发乾。
她跟着江彦周退到门外,「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谢谢你。」
「没事的。」江彦周说,「我也不忙,正好不忙。」
他们在门口交流徐露的病情,江彦周说:「医生说身体没什麽大碍,可能就是躁郁症引发的心律失常问题,之後多注意就行,还有就是……」
「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平时也要清淡饮食。然後,虽然医生说没问题,但徐老师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就打算再住院几天观察观察。」
魏栀点头说自己知道了,「真的麻烦你了。」
「我和她正好……这几天在吵架,所以我也没回家,就不知道她身体不舒服的事。」
江彦周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很敏锐地问:「是因为我吗?」
魏栀震惊,立刻抬头看他:「不是的,你别想太多。」
「哦那就好,至於今天这件事,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徐老师找我来带她去医院,晚辈带长辈来看病,我不会觉得怎麽样的。」
魏栀感激地看着他,低声说:「谢谢。」
江彦周是很好的人,他正温良地运用着自己的智慧。他能察觉到周围人的所有情绪,洞悉他们的想法,却用一种善良的包容的态度对待他们。
江彦周看了一眼时间,抱歉地说:「你来了的话,我刚好要走了。」
「你走吧,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魏栀很快说,生怕他多待一分钟会耽误事。
江彦周离开之後,魏栀在门口站了两分钟,准备要进病房的时候,她收到了齐佑树的消息。他问她在哪里,怎麽还没到。魏栀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她迟到了一小时了。
徐露住院这件事让她晕头转向的,一下忘了自己还约了齐佑树吃晚饭,她低头打字,告诉他自己晚上有点事,可能去不了了。
齐佑树很快问她怎麽了。
「没怎麽了,就是我妈找我。」魏栀下意识地隐瞒了徐露住院的这件事。
「和好了?」齐佑树问。
「差不多吧。」魏栀又说:「先不说了,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了。」
过了一会儿,齐佑树说:「好。」
魏栀收起手机,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的时候,她发现徐露已经醒了。看到她的存在,徐露并不觉得意外,她只是平静地看了魏栀一眼,然後挪开了眼神,闭着嘴不说话。
魏栀走到床边,在椅子边上坐下,她张了张唇,最後只问出一句:「要喝水吗?想吃点什麽?」
徐露疲惫地眨了一下眼睛,答非所问:「我绝经了。」
魏栀一愣,「是吗?就这段时间吗?」
「去年就开始断断续续地,这几个月已经彻底不来了。」
徐露看向她,眼里流淌着悲伤和无力。
母女对视了一会儿後,徐露垂下眼眸,「我已经这麽老了。」
就算她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老去,以为自己能够抓住时光,但身体还是用一种让她无法反驳的方式告诉她,她真的老了。她已经失去了作为女性的一项权利。
45。一起去看徐老师
魏栀最是知道徐露有多要强,在学校里的时候,她就积极地争取着所有能得到的荣誉,升职调任之後更是拼命,就算状态已经糟成那样,还是咬牙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