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信步,你哭了?”她惊讶地看向他。
他浑身一僵,眼里的湿润还没有来得及隐藏,猝不及防,对上她眼睛的时候,一滴晶莹的泪珠再次淌下。
心里传来洪水一样奔腾漫溢的声音。
他哑声说:“没有。”
似乎觉得自己这次在床上的表现很糟糕,翅膀收不住,心声收不住,眼泪也收不住,他有些沮丧地想,奥黛一定不喜欢他了。
会不会离开他?
会不会讨厌他?
奥黛叹了口气,轻柔地擦掉他的泪痕:“不会。真的不会。你现在,很可爱。”
黎信步的大脑一片空白,眉头渐渐压了下来,满脸寒色:“可爱?”
这是好评价吗?
——在他们刚刚结束的事後?
正想着,发现奥黛的脸忽然凑近,他的心跳慢了半拍,听见她说:“就是喜欢的意思。”
奥黛咬住了他的唇,抓住了他的手:【我也爱你。】
他一滞。
眸色狠狠加深。
下一秒,奥黛重新陷在了枕头里。
排山倒海的爱意骤然袭来,像得到某种鼓励似的,他的身体变得更吵了。
这一次,翅膀没再出来捣乱,眼泪也没有,他竭尽全力取悦她。
她的指尖摩挲着想去寻找手套,又被他十指嵌入指缝捉了回来,彼此的心意在指间交缠,喧闹的房间,只能听见月光的摇曳声。
不知过了多久,奥黛睡着了,黎信步精力充沛地下了床。
他蹲在了她的床边,几近虔诚地看着她。
月光易位,细碎的光斑落在了她的额间,她毫无防备地熟睡,凌厉的五官竟带有一丝摄人心魄的纯澈。
奥黛曾教过他如何对月亮祷告。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两指,并拢着轻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又将指腹映向了奥黛的额间。
——他信仰的神明,只有她。
哗啦一声,窗帘被他拉紧。
与月光说再见。
奥黛这夜睡得很沉,似乎梦见了薄莎。
薄莎坐在了高高橡树上,倚着树干低头问她,“你现在看上去既快乐又不快乐,为什麽?”
奥黛说:“我没有不快乐。”
薄莎噘起了嘴:“双生子你还骗我。”
“好吧,只有一点点。”奥黛说,“我有时候总觉得太过快乐不对。”
“为什麽?”顿了一下,薄莎了然:“是因为我吗?”
奥黛没有反驳。
“因为父亲母亲还有我,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结局,所以你连快乐都觉得有负担吗?”
“……”
薄莎轻轻地笑了,“可是我们比谁都希望你有好结局啊。”
奥黛看着薄莎,後者从树上朝她伸出手来:“别忘记我们的特殊能力是什麽——海尔珀林的血脉之下,你的每次快乐,我们都会与你共鸣。”
“请放心地丶大胆地丶永远地往前走吧奥黛,你值得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快乐。”
薄莎从树上轻轻一跃,扑到了她的怀里,紧紧握着她的双手。
树上,那些透明的丶闪着光的魂灵通过她们相连的掌心,向她送去了祝福。
等她醒来,开窗一瞧,又是一轮新月升上星空了。
窗外的前坪,黎信步正给她精心养护的紫罗兰花叶浇水,似有所感地擡起头,与她的目光一撞,水花喷洒出一帘雨幕,他张开翅膀丶捧着花洒悬停在了她的窗边。
“醒了,睡得好吗?”他问。
奥黛有些怔忡,视线越过他,看向了花圃里的紫罗兰。
现在还不是花季,但几十上百株紫罗兰忽然次第绽放,细长的花茎上挂满了成串的浅紫色花铃,轻风拂过,像层叠的波浪。
波浪带来甘甜的芳香,像甜蜜的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