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握住了戴有蔷薇戒指的手,有些错愕地开口:“这是……谁捐赠的?”
秘书长有些意外地看了黎信步一眼,向他投以欣赏的眼神:“这是我的收藏。很漂亮,不是吗?”
谈到他收藏的得意之作,饶是社恐也忍不住话多起来,他的语速很快,翻译差点有些跟不上。
“几年前,我从浮城一个落魄贵族手里买下来的,据说这是他祖上和血族女公爵的定情信物。後来我查了很久,发现上面的纹饰很像海尔珀林家族的蔷薇家徽,于是归到了这个展柜。”
“是吗?”黎信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戒指,忽然感到戴在他食指上的戒指是那样沉重。
他总是後知後觉地路过她的从前。而那是他未曾知晓丶不曾参与的人生。
定情。
她和别人定情了?
心像被人闷住了,他的喉咙发紧,声音发涩:“他们结婚了吗?”
对方答:“那倒没有,据说因为霍乱去世了。”
黎信步愣住了。
忽然想到她曾说过的,如果活得足够长,就会看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甚至看到他们的後代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这才清晰地意识到,早在认识他之前,她就已经触摸到了别人的快乐,也路过了那人的死亡。
她也会把那人当成自己的私産吗?
也会给那人家徽印记保护他吗?
她在给那人擦拭墓碑时在想什麽?
黎信步自嘲一笑,微哑的声音凉薄道:“毕竟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暂了。”
周围人不禁感慨了起来。
从博物馆的塔楼出来时,天上又下起了雪。
理事会的人为各代表撑伞,被黎信步礼貌拒绝了,他举着伞走在沉郁的雪岛上。
“你的戒指很漂亮。”旁边一位南美的代表微笑着对他说,“很像刚刚我们在里面看到的那一枚。”
裸|露在空气里,握着伞的食指泛着密密麻麻的痛意,几乎有些失去知觉了,但他还是告诉南美代表:“这是我喜欢的人让我暂时保管的。”
“暂时保管?”对方有些奇怪地问。
“只是,暂时保管。”他重复道。
是不得已暂时放在他这里,只要找到摘取的方法,随时都会被收回的意思。
不是赠与,需要归还。
不是定情,需要清醒。
“但她,戒指可真多啊。”他冷冷一叹,呼出的白气像海鸥一样漂洋过海,辗转去温暖的远方。
转过身,回望着被洁白大雪覆盖着的红色塔楼,目光好像想要透过某一扇花窗,窥见她曾停经过的某一段时光。
即使,那一段时光并不属于他。
即使,在他之後还会有很多枚戒指。
可,那又怎麽样呢?
至少现在,活着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