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看流星雨
1925年。春夜。
细雨淋湿布鲁克兰赛道,迎面飞驰而来的摩托车中,奥黛一骑绝尘,率先抵达终点,赢得一衆欢呼与喝彩的声音。
她摘掉皮革头盔,咬下皮质手套,随手一捋长发,转头时望向正慌张朝她跑来的艾克。
她从没见过艾克如此狼狈的样子,浑身被细雨打湿,头发淋成了绺,跑到她的面前才後知後觉打起了伞。
奥黛问他:“出什麽事了?”
“是薄莎?”想到薄莎今天要出发去浮城,她表情变得冷肃,压低了声音:“她去浮城不顺利麽?”
艾克擡手擦掉额上的水珠,对奥黛说:“薄莎女爵没去成浮城,庄园里来了一位贵客,她正在接待。”
“什麽贵客?”她难免惊讶。
薄莎闹着要独自去浮城居住已经好久了,她昨天才松口答应。今天薄莎在家里收拾了一整天行李,准备夜里走,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贵客改变了她的计划,竟然连心心念念的浮城都不去了?
“……”艾克欲言又止,请她上了车:“您回去就知道了。”
黑色轿跑疾驰在霭国的春雨里,不多时,停在了紫罗兰庄园门口。奥黛从车上下来,长靴踏入会客厅,看见薄莎少见地端坐着,居然在正式地招待着客人。
缕缕茶雾浮向空中,氤氲着中国红茶的味道。
奥黛疑惑地望向她对面的人,对方正好回头,也望向她。
是一个英俊的半吸血鬼,带着浅疤的浓眉压住了一双圆润的眼,看上去就像一把没有出鞘的利剑。
见她来了,对方立即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上扬起了笑,白色的尖牙若隐若现,一侧的酒窝深深陷了下去。
看上去,应该很好戳。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他身上的气息——为什麽会有些熟悉?就像自己稀释後的血液味道一样——不,不是稀释,是掺入了更为浓烈的甜。
奥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而眼睛眯起,视线停在了他的手边。
她难以置信地擡起手,自己的蔷薇戒指好端端地戴在手上,那他的那枚是哪里来的?
以及,为什麽他身上还有海尔珀林的奴隶印记?
“多有意思。”
薄莎摇着扇子走到她身边,下巴尖点了点黎信步,笑着说:“这人说是被你初拥成吸血鬼的,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没有说谎。”
奥黛狐疑地看着他:“你叫什麽名字?”
“黎信步。”他说,“事情说起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大概就是我和你——一百年後的你,正在看流星雨,突然我就来到了这里。”
简直匪夷所思。她怎麽会和人类一起看流星雨?
她朝他走近了一步,沉下目光:“你说,我初拥你了?”
对方点头:“是。”
她立刻擡手伸向他的眉心,试图抓到他的破绽:“你是说,一百年後,我初拥你了?”
“是。”对方略一低头,主动将自己贴向了她的指尖。
薄莎摇了一下扇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
奥黛心头忽然生起一把无名火,她的指尖用力,语速变得很快:“你是说,一百年後,我在意识清楚的情况下初拥了意识清楚的你?”
指甲泛着白,可见力度有多大。对方却不避不闪,直视着她:“是。”
“……”
过于惊悚。奥黛跌坐在沙发上:“我不能接受。”
“我接受!姐夫!”
薄莎啪啦一声合起扇子,坐在奥黛的扶手边,一脸求知若渴地望着他:“快说说,你还知道哪些事?知道我的事情吗?”
黎信步看向薄莎,微微蹙着眉,想了想,对她说:“就是在这一年,你在浮城初拥了一个血猎。那个血猎後来把你杀了,还……”
薄莎挑着眉头,淡淡地笑了一下。
奥黛慢慢直起身子,望向他:“还什麽?”
他低头看着奥黛:“他还用魔法阵封印了你一百年。”
薄莎笑容顿时一僵,站了起来,喃喃道:“怎麽会这样……”
奥黛这时想起不久前血族传得沸沸扬扬的光明巫师收血猎做学生的事,那个学生似乎也在浮城?
她直接抓住了薄莎的手——成年以後,她和薄莎彼此尊重对方隐私,已经很久不直接用手去接触对方身体了。
可现在,她抓紧了她,血红的眸子注视着薄莎血红的眸子,一字一句问:“你说你要去浮城是为了什麽?”
【……】
薄莎没说话。
但是她已经听到了答案。
指间收紧,像是不愿意接受一样,她再次问道:“你去浮城,是为了找血猎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