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以後,再次感受到熟悉的失控感。
冷冽的视线掠过他因生气而紧皱的眉头,因失言而微抿的嘴唇,因被逼近而滚动的喉结,然後一路往下,停顿在了他的手上。
几天时间过去,手上的伤口已然结痂,可不知道为何,仍然释放着似有若无地馥郁的香气。
引诱着她。
含苞的蔷薇,尚未绽放,只能闻见很清浅的一点幽香。
可它确凿存在。
有些降温了,冷风在狭窄的巷道里穿梭回荡,吹过他风衣的风,也吹向了她的裙摆。
被这样的风吹着,奥黛并不觉得冷,相反,她觉得很热。
热到有些紊乱,只想依靠本能行事。
如果撕裂他掌心的疤痕——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恶劣地闪过一瞬,瞬间被截断。
如果她的感觉能通过戒指传递给黎信步,那麽刚刚那个不假思索的荒唐念头是不是也会被他察觉?
可笑。
竭力像个上等人一样维持了三百多年的体面,最後还是让人看到了自己像恶魔野兽一样的真面目。
“还给我!”
酒精放大了此刻的情绪,她俯身,把黎信步逼在了墙角和机车之间,作势就要抢夺戴在他手上的蔷薇戒指。
黎信步被她逼得身体往後仰倒,骨节分明的大手向後抓住了金属车架,另外一只手高高举起,蜷握成拳,用拇指抵住了戒环,避免被她碰到。
“不给——”
乌黑的眼睛愠怒地圆睁,眼底的情愫再也压抑不住,像火山一样喷薄出来:“为什麽别人能留下你的戒指,我却不可以?”
奥黛一怔,止住了手中的动作,撑着他胸膛上紧实的肌肉,直起了身,往後退了几步。
竖瞳眯起,她问:“什麽?”
黎信步从车上下来,仍旧高高地举着手,高大的身影轮廓一下就覆盖在了她的面前。
“你说不想说话就不想说话,你说要远离我就远离我,你说要收回戒指就收回戒指。”他走近一步,扑面而来的是磅礴的冷峻,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哽咽:“为什麽?”
“奥黛,为什麽?”他哑声问。
“你不该直呼我的名字。”她对他说。
青年一米89,看上去要比女爵高半个头。可当女爵仰头对上他垂落的目光时,却并不像是在仰望。
平静的漠视下,她残忍地道:“因为我是女爵,而你只是我的奴隶,所有事情都应该以我的意志为准则。而你,要去哪丶见什麽人,都需要经过我的准允。”
“——现在。把戒指还给我。”
一瞬间,黎信步高举的那只手传来切实的灼痛感,有如万钧压在了手上,整只手臂都怪异地弯折起来,手掌像枯萎的花苞凋谢低头,手臂像衰败的茎叶倒伏垂落。
臂膀在他的身侧来回晃动,像脱臼了一样,不受控制,随风摆动。
又是警告吗?
黎信步疼得脸上再次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但他倔强地盯着她,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奥黛朝他伸出了手,下巴轻轻点了一下,示意他摘除戒指,念咒语。
然而他——
骨节绷紧。
手腕拧动。
奥黛神色一冷,看见黎信步竟然顶着万钧压力和痛楚再度高擡起了手。
那只手像旗帜一样在她面前高高举起,不屈的红色蔷薇在他的指间熠熠生辉。
“……”
奥黛凝望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很倔。
他为什麽会这样倔?
撤回威压的时候她这样想着。
风声里,黎信步声音更哑了:“你也会这麽对他吗?”
“谁?”
“上一个你送过戒指的人。”
“谁?”
沉默了片刻,黎信步不知怎麽,忽地笑了。
心头有些悲凉,不知道该替谁:“你记不起他了吗?”
“——那你以後,也会忘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