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担心的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或者说,是家産。
他的家産,就是田地。
村子里的地跑不了,但是战乱的村子是最不安全的,他必然要躲在城墙之後的县城里,那麽一旦发生人祸,他总要吃饭,城里的粮食不是无限供应,他就需要有自己的地。
城里人的地都在城外,不远,尚且算安全,而且土地这东西,买了就是自己的,改朝换代了也是自己的,基本没有哪个皇帝在上位之後先收老百姓的地的,相反,为了促进民生,尽快从满目疮痍中缓过劲来,很多皇帝还会颁布系列政策,鼓励种田。
裴厉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最重要的,还是要买地!
他在县衙任职,在购买土地这方面自然是有便利的,当即就去问了土地价格,得知土地也分三六九等,根据土壤质量地理位置等,有不同的价格。
上等的最肥沃的土地,要三两银子一亩,稍微差一点的二等地,要二两银子一亩,再差的一两,若是荒地,四五百文就可买。
裴厉当机立断,拿出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亩二等地。
他不需要最肥沃的土地,因为他有法宝。
这段时间生活安逸,苏子真吃好睡好又开心,读者满意度上涨到了四十六,四十积分可兑换的礼品中,有一个技能叫做“种豆得瓜”,意思很明显了,将这个技能施加于任何一块土地,农作物産量翻倍。
这样一来他的二等地比一等地的産量还要高,完全不需要花点宝贵的银子。
忙活完这些,就已经是下午了,饭堂飘出饭香来,裴厉便早早去打了饭,回家等苏子真一起吃。
苏子真的工作相当辛苦,每日要工作到日落西山,踩着夕阳馀晖回家,第二日又要早早去,还不管吃喝。
裴厉在送他去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工作量,虽然觉得辛苦了些,但生存怎能不辛苦。
于是他在院子里搭了个小土竈,点起了火,烧了一锅开水,把饭食放在锅里热着,自己则出了门,去接苏子真下班。
他走进书铺,和陈掌柜打了招呼,就看见苏子真从後面跑了出来,他脸蛋因为劳动而红扑扑的,额角还有点汗水,眼睛亮的惊人。
“子真今天帮我整理了一天存书,是个很勤快的孩子,以後就在我这里干吧,每月五百文,休息两日,如何?”说的是苏子真的事情,陈掌柜却下意识问裴厉的意思。
陈掌柜也是交了保护费的店家之一,知道裴厉是捕快,自然会尊敬些,而裴厉这人没有什麽架子,平时见了打招呼聊天说话都很热情,也让陈掌柜愿意和他来往。
他愿意留下苏子真,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若是厉大头送个人来,陈掌柜怕是要小心对待,还怕惹了那尊大神呢。
“子真自己决定。”裴厉笑着说。
苏子真兴奋极了,仰着脸道:“我想来,陈掌柜待我很好,我也很喜欢那些书,这活儿一点都不累。”
“那便这样定下来吧。”裴厉道。
于是陈掌柜便和苏子真签了正式的契书,苏子真从此就是书铺正式员工了。
苏子真对于这份工作十分满意,对于第一次出门工作感到十分刺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那个夥计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这样的事,都要讲给裴厉听,反反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
裴厉被他情绪感染,也不禁露出笑意,告诉苏子真一件大事——他们在县城买地了。
苏子真惊呆了,叫道:“花光了一个月的俸银?”
“嗯对,一文不剩。”
“这……这……”苏子真说不出话来,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知所措。
裴厉知道他节俭,有点钱恨不能全存起来养老,便只好耐心跟他解释了一番,叫他知道土地才是最重要的资産,又讲了南边叛军的事情,苏子真被吓到了,但冷静下来之後,就迅速改变立场,支持起裴厉的决定来。
“以後每个月的俸银都买地!”苏子真坚定道。
裴厉大笑:“好好好,那就指望子真的月钱养家糊口啦!”
苏子真陡然就有了自豪感,当真开始盘算自己的月钱怎麽花来着。
自此,两人的生活更加忙碌,更加紧张起来,裴厉会在下班後去城里摆摊画人像,也会在休沐日摆摊画画,一开始大家将信将疑,後来知道城门口的画像就是裴厉的作品後,来求画的人就多了起来。
他的画是炭笔画,不好保存,容易模糊,又不是名家画法,买画的人也只图个新鲜,因此每幅画并不贵,只要十文钱,一日下来总有十几人来要,倒也能赚个一两百文,若是在下班後,生意就不太好,每日有一两人来就很不错了,即便如此,裴厉也依然坚持摆摊,挣一点是一点,慢慢攒钱养家。
苏子真的工作更卖力了,很快成为铺子里最勤快,跑业务最多的夥计,他非常爱惜书籍,每次送书不仅准时,还能护着书籍不受丁点儿损伤,赢得一致好评,时不时能拿到三五文赏钱,他便非常开心。
生活虽难,但只要两人齐心协力,总能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等到裴厉第二次发了俸银,买了第二块地,秋意已浓,他在休沐日後请了一天假,苏子真也把一个月的休息日凑到了一起,两人早早起床,租了马匹,要回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