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原以为会有个山洞,没想到这山体陡峭,林深而密,根本没有什麽洞,也没有刻意藏身的地方,云霜带着一个血糊糊的人就坐在树下,用树枝盖住了身体,稍作遮掩,两人赤手空拳,连个包裹也没有,唯独剩一张残弓,两支箭,看上去狼狈至极。
裴厉咋舌,这都能活下来,是真的不容易了。
那血人被血污糊了脸,头发乱糟糟黏在面颊上,看不清真实模样。
“这位想必就是萧小侯爷了?”裴厉道,想来云霜冒死守护的,也就只能是那个人了。
云霜点点头:“我们这一路……”
他顿了顿,笑问:“你们怎麽来了这里。”
他的眼神在裴厉和苏子真身上扫了两回,猜出了苏子真的身份,好奇地打量了苏子真好久,这让苏子真颇为不好意思,他曾经在裴厉提起云霜时有些吃醋,那是裴厉唯一夸过好看的人,他十分好奇云霜的模样,又在心里琢磨了许多个夜晚,总觉得不可能有这麽好看的人,定是裴厉说来哄自己吃醋的。
可是如今真的见到了云霜,苏子真才知道什麽叫做真绝色,裴厉一点都没有夸张,甚至……还有些轻描淡写了。眼前的男人就算褴褛如乞丐,也依旧散发着致命的迷人气息,让感觉的他嘴角的血,都会是甜的。
苏子真也不吃醋了,这天堑,他是真的服,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裴厉牵着苏子真的手:“我们是打算去京城度假的,结果因为配置与你们过于相似,被追杀了一路。”
云霜一愣,大笑出声,他似乎想伸手摸摸苏子真的脸,但是因为满手血污,还是没有出手,“你与南顾倒是有些相似,可你家这小子真,哪里和我有半分相似之处。”
裴厉吃吃笑起来,苏子真没明白,还以为云霜是说他丑,心里闷闷的,但也挑不出来毛病……
他的心思可瞒不过裴厉,裴厉揉揉他的头,对他说:“你这小兔子似的少年,和他这种爪牙锋利的野狐狸,确实没有相似之处。”
苏子真就懂了,不太好意思看着云霜,小声说:“哪有这麽漂亮的狐狸。”
云霜又笑,笑着笑着,唇角裂开,又渗出血来,把裴厉和苏子真吓了一跳。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裴厉拉着苏子真坐下,看着树枝堆里那个血人,心惊肉跳。
云霜坐到血人萧南顾身边,轻轻拨开他脸上的湿发,柔声道:“说来话长,大概就是接到八百里加急说南顾在京中被诬陷下了大狱,我们日夜不停赶往京城劫狱救人……”
裴厉心说这话也不太长,他敏锐捕捉到了云霜话中的字眼,问:“我们?除了你还有其他人?”
云霜嗯了一声:“十九个泰康军将士。”
他沉默了一瞬,又补充道:“都死了。”
说罢,他轻轻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不忍心提起这痛彻心扉之事。
裴厉心里骇然,原来在他们游山玩水这段时间,云霜他们经历了这样可怕的生死之战,他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二十个人,就敢千里奔赴京城劫狱,这让裴厉再次刷新了对萧南顾的认知,这位主帅,是真的极为得军心。
“原本是打算偷出来的,出了点岔子……否则,我也不会就带这麽几个人……”
“那他……”裴厉看向萧南顾,即便那人蜷成一团,还是能看出他的身材高大健壮,只是大约是受了刑的缘故,气息微弱,裴厉摸了他的脉搏,倒是还算稳,多少松了口气。
“他……”云霜垂眸,低声道,“我原打算死也要把他带回去,可是现在看来……”
泰康军的首领,死也要死在军中,就算埋骨,也要埋在世代守护的那片土地上,并非什麽落叶归根的情结,而是只有在那里,他或许才有人祭拜,否则千万年孤魂,何其凄凉。
云霜突然笑起来,望向裴厉:“我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想他要是死在路上,我就挖个坑跳下去死在他身边,等着风沙将我们掩埋,可是如今遇到了裴先生,想必就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吧?”
裴厉:“……”
你莫要道德绑架我!
开什麽玩笑,你俩可是朝廷诛杀的叛贼,让我们救你们?岂不是把我们的命搭进去?你怎麽好意思开口的啊喂!裴厉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