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捂着嘴低笑,能治乐漳的还得他师傅,她可不敢说乐漳半点,指不定私下就要被揪着耳朵了。
朴素老旧的客栈大堂里也零散坐落着别的赶路人,她们目光都被门口动静吸引了。
门口这群人,无论是气势还是衣着打扮看来,都是瞧着有身份的人,尤其是其中的几位公子。
修长玉立的身姿,精雕玉琢的漂亮容颜都像极了画本里的神仙人物。
仪容不一,各有风采。
散客们眼里无不是闪过称赞不已的惊艳。
白芙芝从进了客栈大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听了他们的对话,乐漳一直就是这样的性子,知道他没有恶意,就是图个嘴快,等一番闹腾争执後,她才算步入正题:“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天色已晚,我们赶路至此,想在这里歇息一晚,不知道房间可还够?”
“要几间房呐?”
白芙芝想了想,比划出手指头:“需得四间房。”
掌柜老妇皱了皱眉,为难道:“不巧了,这里统共只馀三间房了。”
现在门口就有七人,三个房可如何分?
少不得有人让出位置的。
白芙芝正要开口,纪筠璧却提前做好了打算:“也算刚好,我们五人,阿芝你和小瑾一间,我正好照顾伤者,剩下一间给乐漳即可。”
可是白芙芝有另外一个想法,她正要跟筠璧说话,就听见那跟在桑舒彦身边的少年说:“还有我们呢。”
“你们跟我们有什麽关系?”乐漳一张利嘴反驳:“先来後到,也是我们先来,你们後到,现在房间数不够,还请你们找别的地儿。”
的确也是这个理,掌柜正要找个合适的话打圆场驱客,就听到一直没做声的公子张口了:“无妨,掌柜还有没有柴房?或者我们也愿意在堂厅里过夜,正如方才那位姑娘说的,有瓦遮头亦可,银两按房间价格给。”
这会白芙芝心里闪过一丝讶异,他出行在外,吃穿用度无不是按好的来,怎麽也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主,这会却能睡柴房了?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在脑海逗留了一瞬。
他的事,与她无关。
话说出来,连掌柜也难免惊讶,打量了一下面前穿着华贵锦料衣袍的公子,再三确认:“後院确实有个小柴房,但是灰尘堆积,就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将就……”
“能。”
话未说完,桑舒彦冷声应下,一副无需多言的模样。
白芙芝就当没听到,她小声跟纪筠璧说刚才分配房间的事:“你舟车劳顿太辛苦了,今晚你好好歇歇,蕴霖就由我来照顾,委屈你先跟乐漳挤一间房,小瑾她一个人住,三间房刚好。”
纪筠璧听闻,眼底有团团暗色堆积,他摇了摇头:“我不累,我可以照顾。”
白芙芝难得见他固执的一面,擡眸冷静望着他,筠璧抿唇,显然不想让步。
最终白芙芝不由叹气:“筠璧,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又是因我受伤,所以我必须得亲自守着他照顾他。”
没想到这心底压着的一句话却同时震惊到了身边人。
纪筠璧瞳孔一震,不可置信:“什麽时候的事,怎麽就丶就——”
成了你未过门的夫!
他才是!
从前有长辈们为他和东阳晏熹定下的婚约。
假若要说起未过门的夫郎,他才是这个身份!
一向矜贵得体,温雅如玉的男子难得沉了脸。
他很少为外界事而搅动情绪,素来都是表面有礼柔和,可内里却观遍事态冷暖,通透到极致,基本能扰乱他内心的事少之又少。
但是眼下,纪筠璧满胸膛充斥着难过,甚至他狠狠呼出一口气,都无法平复这一刻的憋闷。
纪筠璧好半响没说出後面的话,他脸上布满了浓浓的失落,本来坚持跟苏蕴霖一间房,就是不想看到阿芝在夜晚跟苏蕴霖独处一室。
但是却出现了这样的结果,袖口内的双手逐渐握紧,皙白的手腕处浮现淡青的脉络,他没办法还做到冷静旁观,等待时机。
纪筠璧张了张唇,挤压心里的话恨不得马上破口而出。
紧要关头,他正欲说话,就有一道身影越过他,来到白芙芝身侧,立时紧握住她的手:“不可以!”
桑舒彦那双桃花眼眸形似多情目,可看人总是淡漠至极,冷峭寒霜的面容也令人望而怯步。
虽有精致如雕琢般的长相,但是因为寡淡冷情的性子,旁人也只能远观。
可现在他眼里的霜雪化了,融出一汪水。
眼眶带着红意,他小心翼翼问:“你和我有了肌肤之亲,难道想抛弃我吗?”
大庭广衆下说出这番话,已然是顾不得礼义廉耻。
身後雁翎的表情同其他人一样,听到这番骇语,都呈现惊讶,可雁翎更多的是心疼。
他从来没有看过主子这样的低声下气,甚至于已经是祈求的语气在同那人说话了。
短短几日,雁翎看遍了主子卑怯小心的一面。
这一刻,大堂里鸦雀无声,不知是无人敢吭声,还是在静待後续。
双方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相反白芙芝很快有所动作,她擡头异常冷静地看着桑舒彦,眼底无波无澜,她仅仅是说了句:“还望自重。”
接着掰开对方的手,而後背起还在昏迷中的人,就同掌柜说了几句话,要了房门的钥匙上了木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