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熠往前扯了扯,时桢拽得死紧,耍赖一样,死活不让他走。
两人的拉锯战进行了近一个小时,迫于无奈,洛熠只好当着时桢的面拿出光脑,呼叫熊孩子的家长,开始表演他的拿手绝技——告状。
中央厅属于皇帝的专线直到第三次才被正式拨通,洛熠简单陈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对面说了几句话之後,挂断通讯。
时桢擡眼,等着洛熠给自己反馈。
洛熠叹了口气,从光脑里调出一张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表给时桢,其中空闲时间段被人用红笔圈出:
“自己从里面挑一个空馀时间出来,陛下会亲自和你说。”
时桢抓紧洛熠袖扣的五指不自觉松开。
但他很快定下心神。他和自己约好把坏情绪留在昨天,不能食言。
随意指了一个被红笔圈出的时间段後,他镇定地问:
“在哪里见面?”
“陛下的书房。”
*
下午三点五十分,时桢按响书房的门铃。
皇帝陛下身姿挺拔地端坐在桌案前,气定神闲,宽大书桌另一面同样摆了一把椅子。
时桢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进门後目不斜视地拉开椅子坐下,隔着一定的距离直面维克托。
鉴于对方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实在太强,还差点宰过时桢一次,时桢在他面前总是垂着头,视线有意识错开他的脸,以及那双淡漠而锐利的蓝色眸子。
现在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时桢发现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或者说自己不如想象中那麽怕他。
可能是因为维克托在长相上有那麽一点随时桢。
至于对方看到他这张脸糟不糟心就不是时桢关心的问题了。
他在椅子上坐定,朝维克托微笑问好,用彬彬有礼的口吻说:
“午安,陛下,我们可以开始谈了。”
维克托擡手推给时桢一份文件,示意时桢先看。
时桢打开文件,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了解大概情况。
五天前,列蒙在帝都星遭遇刺杀,有惊无险,经查实是暗域杀手垂死反扑,策划了一切。随後星网上开始兴起一则流言,说列蒙殿下因私怨当街枪杀普通人,被追问拒绝解释後扬长而去。
等流言发酵到一定程度,又有新的阴谋论说列蒙殿下虽然是明面上的帝国继承人,但他性格傲慢冷酷,孤僻古怪,根本不是合格的王储。王室内其实另有一位小殿下,他是陛下亲生的孩子,他的妈妈是当年缔造帝国的人之一,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太小,帝国本应该由他继承。
时桢抽了抽嘴角,心想瞎话全靠一张嘴编,偏偏还真有人愿意信。
他继续看下去。
谣言制造者打着支持更换继承人的旗号编故事诈骗,敛财,煽动民衆情绪,联合联邦势力反抗帝国,一面派人接触时桢一面不遗馀力地抹黑列蒙的形象,看起来不仅是想帮他逃跑,更要扶持他上位。
然後当傀儡。
时桢定了定心神,将文件合上後对维克托说:
“陛下,你们想要彻底铲除这些人对麽?”
“我可以帮忙当诱饵配合你们行动。但他们看起来毕竟不是什麽好人,您知道的,这种行动很有风险,稍微不注意可能会要命。所以事成之後,要是我没死,您可不可以当我死了,让我离开帝国?”
维克托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一时沉默。
时桢从他的表情里得不出有用的讯息,只好自顾自说下去:
“事实上我早就应该和您谈谈了,您不能选择自己的孩子,我也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既然我们都不是彼此理想中的样子,那这点互相抵消,谁也不欠谁。”
“您根本没想让我出生,以前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也不必对我负担任何责任。但我毕竟被生下来了,未来还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继续活下去。”
“我知道您可能觉得我是危险人物,但我确实没有任何毁灭世界的想法,甚至当杀手也是生活所迫,毕竟我不是什麽变态,杀人不是我的爱好。”
“如果您同意的话,离开後我想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普普通通的生活。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和您的关系,也不让任何相关人士找到我,我会消失得就像没存在过一样。如果您还是不放心,可以在我身上安装定位器,随时监控我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