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尚微提起陛下,他终于後知後觉地回忆起在荒星上被杀手刺杀的事,抽了抽嘴角,果断拒绝:
“不好意思,我的心理很健康,吃得下睡得着,也没做过噩梦,替我感谢陛下,再会。”
尚微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擡手摁下桌面的按钮将金属门阖拢,温和而略带祈求地说:
“很抱歉,这是陛下下达的强制任务,他是一个注重结果的人,您也不希望一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因此而失去他的饭碗吧。”
时桢打不开门,将到嘴边的“我不在乎”咽了回去,重新坐回椅子上,略带警惕地问:
“冒昧问一句,您的专业水平如何?”
尚微唇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任职至今,总计为零位皇室成员服务过。您知道的,无论陛下还是列蒙殿下看起来都不像愿意接受心理疏导的人。”
在时桢怀疑的目光中,他又补充了一句:
“但在业馀时间,我曾为坎亚特第一监狱的罪犯和疯子进行过心理疏导,效果十分理想,其中有九十六人承认自己是装疯,被判处死刑,有十八人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心理变态,选择自杀……”
时桢顿时毛骨悚然,觉得这是陛下看他不顺眼,故意派来送他走的:“您看我像精神变态还是疯子?”
别原本没问题都给治出精神病了。
“您说笑了,您只是一个出现心理问题的青少年而已,放心,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接到这麽正常的工作,但作为心理疏导方面的专家,我……”
一个小时後,金属大门重新打开,尚微微笑着同时桢告别,并约好下一次心理疏导时间。
时桢整张脸微不可见地一皱:“为什麽还会有下次?”
“後续一个月,我们还会经常见面的。”
“……”
时桢走後,尚微开始整理资料,建立档案,在第一次心理评估中写下评语:
“三观正常,情绪稳定,谈话时逻辑清晰,无任何消极负面情绪。”
他想了想,又开始翻阅时桢以往的心理评估报告,发现这孩子几乎正常得面面俱到,以至于让他都觉得有点不正常的地步。
他上一次看到这麽标准的心理评估表,还是在坎亚特监狱的一名装疯逃避惩罚的高智商囚犯身上。
那名犯人背下了两万多套心理评估表的答案,无论怎麽测试,都只会得出对方想要的结果。
最後还是尚微亲自出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证明他没有精神问题,让他伏法认罪。
时桢的情况似乎恰好和他相反。
但这个想法只冒出来一瞬间,尚微就摇摇头,感慨自己脑洞太大。
对方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军校生而已,自己居然拿他和穷凶极恶的犯人对比,实在是太过荒谬。
*
时桢走出心理咨询室时,天空已经被喝醉了酒的绯红云朵铺满。
他顶着满头云彩回到薄雾街,在狭窄曲折的小巷道中穿行。
永远弥漫在空气中的灰色薄雾具有美化效果,遮蔽一切见不得光的人,事还有物,但今天,这层作用于眼部的欺诈性的外衣却被耳鼻无情揭穿。
尽管视线始终被雾气遮蔽,但时桢鼻尖隐隐闻到了血腥味,听到了不同以往的喧嚣声。
他下意识加快脚步,往出租屋的方向赶去。
等他到达时,出租屋前已经围了一圈薄雾街的原住民,他站在角落,视线穿过人群缝隙,落到正中心,这才发现他的邻居——那对卖注水营养剂的夫妇门前,摆放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尽管尸体面部被遮挡,但时桢还是从对方臃肿的身形判断出这是经常往他门口扔垃圾的中年妇女。
周围热烈地议论着,那个卖营养液的凶婆娘被利益糊住了脑仁,居然拿刀去勒索敲诈一个联邦军校生,结果被对方以正当防卫的理由射杀,只送回了尸体。
而她的丈夫——跛脚男人静静地蹲守在尸体旁边,脸上没有多馀的表情。
风声呜呜倒灌,在薄雾街里空洞地回响。
时桢看着这一切,一瞬间将在港口星听到的枪声与眼前的画面联系到一起,心想,他们不是去看望女儿了吗,怎麽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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