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棺前摆弄了一会儿虞美人,霍厌悲突然哭了。
“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你这是什麽意思呢……”
跪在地上,她泣不成声,像一头受伤的凶狠母兽。
良久,她扬鞭策马,出城而去。
姚月的精兵很快就追了出去。
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永远活着。
擡眸,浩远青天,明月如水,竟还是当年的那盏。
霍厌悲长叹一声。
“你想好了吗?”李娇转头问她。
“什麽?”霍厌悲明明听见了,却还是又问了一遍。
李娇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尖锐与嘲弄。
皱眉,李娇苦笑道:“西北军权,你一人,守不住的。”
天子态度模糊,独木难支,是姚月还是季华献身後的季後,总得选一个。
“若是我说,我守得住,甚至非我不可呢?”
她起身,一手拿着琵琶,一手拿着长枪。
银白的枪刃若长星划破夜空,分割了黑暗,还分割了许多东西。
“什麽?”刀刃几乎在瞬间将二人隔开了几分,除了刀鸣,李娇还听见了许多声音——譬如二人的心跳声。
长风乍起,将二人的衣袖缠绕在一起。
上前一步,霍厌悲弯身,在李娇耳畔轻声道:“李娇娇。这一次,你能不能不要再站到我的对立面了。”
竟带着一丝莫名的哀求。
语罢她转身离去,李娇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星粒西坠,这无尽夜,不知道还有多长。
出了润园,霍厌悲持枪向前,一辆马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横眉看去,是极其熟悉的马车,霍厌悲冷哼一声,绕道而行。
“故人何不上车一叙?”远远传来熟悉的声音,冷冷的,像是把月光揉碎了洒在冰里。
霍厌悲闻言脚下一顿,也不回头,只是快步向前,只听她大声呵道:“谁他爹的跟你是故人?”
帘後之人也不恼,只是轻轻冷笑。
马车缓缓向前跟上霍厌悲,只听她幽幽道:
“算算日子,西北快闹时疫了吧?”
脚步霎时停下,霍厌悲转头,目光凌厉似寒星。
马车内的人慢悠悠掀开帘子,与她对视。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连周身的空气都在瞬间收紧,呼吸一时变得有些困难。
“你怎麽——”霍厌悲张口,说到一半却又突然顿住。
又是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