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真正肮脏的,不是你,是他们。”
她如是说。
浊者见浊,清者自清。
丑陋的人,在毁掉美好的事物这件事上,总是会有一种近乎饥渴的野心。
受害者的苦痛,只会沦为养分。
所有的痛苦无助绝望,都只会加速这一切,无法结束这一切。
不要剖开自己的肚子,去挖掉他们的眼睛。
“萧离,也不是被你害的,还是他们。”李娇继续道。
“是他们……”阮三娘脑子里嗡得一声,像是被针刺了一样,只听她重复道:“是他们!”
她常年节食,本就虚弱,几番大悲大喜,手早就撑不住了。
倒在地上,她空散的双眸渐渐聚了起来,好似点漆一般,恨意疯狂滋长,宛如实质。
就像是有一些什麽东西,烂肉一般,懵懵懂懂在心间酝酿了许多年,发酵了许多年。
一定要一把大刀下去,狠狠搅上一搅,把那些脓疮都剜去,心才能重新长好来。
“原来,错的不是我,是他们。”
她疯狂大笑,好似地府修罗。
李娇垂眸看着她,无悲亦无喜。
活下去吧。
如果爱不能够支持你活下去,如果你甚至没有感受过爱。
那就怀着恨意活下去吧。
恨是远比爱要燃烧得更久的东西。
怀着恨意,去点燃一切吧。
李娇弯腰将她扶起,手臂线条清晰,健朗有力,似是要将她整个人撑起来。
“审完了,你还想死吗?”看着地上的白绫,李娇问她。
她怔怔站在那,愣了好久,摇摇头道:“奴不知道。”
李娇声音更高了几分:“告诉我!你,还想不想死?”
茫然了片刻,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麽,死死抓住李娇的手,骤然提高声音,只听见脆生生的一句:“我不想!”
我不想,我不甘心。
该死的,不是我。
“很好。”李娇两只手扶住她。
“现在,你,可以再活一次了。”
李娇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点了点她眉心。
昏暗中,她又扶着阮三娘走了几步,将她扶到榻上坐着。
而後她转身。
这是……要去地府了吗?
我……能再见到姐姐们吗?
昏暗中,阮三娘迷迷糊糊胡乱想着。
嚯——李娇推开窗。
天光流水般哗啦啦地涌进来。
阮三娘捂住眼,骤然有些无法适应这光亮。
再细细打量眼前这人,哪里是什麽阴府罗刹,分明是个女娘。
她愣愣地坐在那,起身走了几步,似悲似喜,又哭又笑。
她好像再活了一次,又好像第一次活。
阮三娘似乎有些站不稳,李娇赶忙去扶。
就在这时,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叫她动弹不得。
“我不是说过,我家,不方便你进来吗?”
身後,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杀气如有实质,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