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细雨点点,湖外水波重重。
雨来得殷勤,香炉中的烟气沾染上水雾,更添一味凉意。
李娇凭栏而立,静听雨声。琼珠自檐角粒粒滚落,碎又复圆。
落日刻绣竹帘,亭前水接远空,湖上孤鸿渺渺,遥遥惊醒江天一抹微红。
姚月递来一只小巧金樽,她只是默默接过。
一旁的细碳上,小金炉沸沸煮着酒。
是今年的雪酿金桂。
酒香一阵一阵的,隐晦而撩人。
李娇仰头,一口饮尽。
雨变大了。
风骤急,吹散水雾,远山顿开,扑面而来,绣刻于俊丽云天,是极其细密的针脚。
姚月一把抓住李娇的手腕。
面带坨红,她微含醉意,有些站不稳,她扶着李娇,靠在她肩上。
她声音很细很轻,像一抹水色,一缕云气:“我可以……让霍厌悲……回西北……”
李娇一只手稳稳托住她,扶着她坐下。
眸色依旧没什麽起伏,她冷冷道:“我也可以。”
将姚月放在亭子的靠椅上,李娇起身想要离开。
姚月攥着她的腰带将她扯回来,似怒似嗔:“你知道我在说什麽!”
望着被扯住的腰带,李娇沉默了一阵,擡手替她扶了扶发冠,轻声道:“你醉了。”
“我没醉……”娇憨一笑,她起身,轻轻勾住李娇的脖子:“本宫没醉——”
李娇微微一僵,往後退了一步,姚月顺势倒在她身上。
“你醉了。”她只是重复道。
“我想要西北兵权。”捏了捏李娇的後颈,她双眼微眯,醉意朦胧。
李娇突然觉得,方才的那盏雪酿金桂,有些太烈了。
手中的金盏滚落到地上,发出铿锵的鸣响,沉沉落在心间。
竟像是最後一声警钟。
“你不想要吗?”微微用力,她按住李娇的後颈向下,两人挨得更近了。
李娇目光晦朔,似有烈火在冷冷地燃烧。野火烧干了柔水,又在瞬间凝成白霜。
“我……”李娇喉头一紧,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姚月勾了勾嘴角,目光像是深不见底的渊海,危险而潋滟。
只听她柔声道:“我还想要很多很多……”似蛇似龙,惑与缠乱搅成一片网,不给人留任何退路。
“我们一起吧,一起去把它们都抢回来。”
李娇没有去问她姚月,这个“它们”是什麽——
根本不需要问。
微微後仰,她不得不站定脚,突然问道:“城郊的那支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