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妄,亡女,施妄者,乱之始也。
晌午。
晖晖冬日,暖烘晴昼。
阿嬉和宋稞负暄闲坐,容光赫赫,日华熠熠,暖意自心底滋生。
她们在下棋。
狸奴卧在阿嬉脚边打盹儿。
突然,宋稞唰得一下站起身来,无言,只是静静盯着阿嬉。
“干嘛?”阿嬉皱眉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
狸奴也被一惊,耳朵动了动。“嗷呜~”闭眼,它懒洋洋摇了摇尾巴。
宋稞一脸认真:“打一架吧,这东西,我玩不过你的。”
阿嬉一记白眼飞过去,高声道:“你给我坐下!”
“哦。”宋稞乖乖坐下。
李娇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
这就坐下了?
宋稞知道李娇想要说什麽。淡淡扫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警告之意。
笑着揉揉她的头,李娇走起身走到宋稞身後,随意看了两下,李娇指了指一个位置:“下这。”
看了看李娇,宋稞乖乖将棋子放上去,忍笑着朝阿嬉晃晃脑袋。
“娘子!”阿嬉嗔怒看向李娇,“你不能帮她!”
李娇闻言立即举起双手看向阿嬉,一脸无辜:“我也是想让你玩得尽兴些呀。”
“秋千扎好啦!”于嘉行似乎扛着个小锄头,在水池的那一岸喊道。
“嗷呜!喵~”一听见秋千,狸奴立刻就精神了,一跃至对岸,狂奔向秋千。
“我们去玩秋千吧……”宋稞眨眨眼看向阿嬉,显然,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在这棋盘边上坐着了。
“那好吧……”阿嬉瘪瘪嘴,颇为勉强地答应。
得到了阿嬉肯定的回答,宋稞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拉起阿嬉就去追狸奴。
融融红日,不灼人,像一壶在梅树下藏了数年的老酒。
一口下去,懒洋洋丶痒酥酥的,似乎能够钻进骨髓里。
疏淡黄梅映照清浅水面,暗香屡屡,被阳光一激,似乎更浓烈了几分。
光粒喧嚣,在风里浮动丶嬉闹,晃得人睁不开眼来。
阿嬉站在秋千上。
暖阳倾洒,全然不似深冬,她裹了一件麓皮袄,猎风阵阵,漫卷她的衣衫。
她一边打着秋千,一边与身边的侍女说笑,午後困意全消,阿嬉越荡越高,笑声响亮得打散了天边的闲云。
宋稞默默站在她们身後。
骄阳熠熠,她整个人在光下,被镀上了一层光晕。
“不去玩吗?”李娇站在她身侧,轻声问。
这孩子,小小年纪,心事比谁要都重。
倦风勾起她的发丝,擡手将头发别到耳後,看向李娇,她浅浅一笑:“就这样就很好。”
就这样,在光下站着,在光里看着,就已经很好了。
“那我就陪你在光里待一会吧。”
语罢,李娇学着狸奴的样子,躺在草地里,晒太阳。
眨眨眼,宋稞呆滞了一瞬,也躺了下来。
“昨天你说的,我回去又想了想。”双手抱头,半晌,她散漫开口道。
“嗯?想了什麽?”李娇问。
“这是一个父亲和儿子的世界。”
宋稞的眼睛空空的,像是一口无边无际的巨洞,空荡,也容纳万物。
李娇有时会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闭上眼,只听她继续道:“这世界一切的其他的关系,都是它们的异变,君臣丶夫妻丶主仆丶师生……都是。”
“可是……”她忽然顿了顿,有些困惑的口吻:“这里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