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畅快,好不肆意,好不少年!
她们带着阿嬉换过了衣服才来园子里,这才发现,阿嬉身後,还跟着一人。
最先看见的是一双枯瘦的手,鹰爪一般,冻得红红的,泛青。
比阿嬉还要矮上半个头,枯黄的头发,蓬草一般,剪得短短的,堪堪齐耳。
可最让人发寒的还是那双眼睛——像是枯死的树洞一般,冷寂,毫无生机,让人想起了铁——卷刃的铁。
她擡眼定定看向李娇,眼神颤了颤,像是古井中飞出了一只寒鸦。
阿嬉刚跑马回来,小脸微微泛红,在那孩子身边站着,显得更加血气充盈。
下意识扣着手指,她似乎有些紧张,抿抿嘴,她看了眼李娇又把头埋下去。
于嘉行看阿嬉这副样子,擡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想要开口替她解释,却被她一把按住。
浅浅朝于嘉行笑了笑,她上前一步,看着李娇,深呼一口气才继续道:“对不起……我方才在城郊跑马,不慎将她踩伤了……她说她没有家,我,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千百思量也只是一瞬,李娇浅笑着捋了捋阿嬉的刘海,柔声道:“你做得很好呀,为什麽要道歉呢?”
阿嬉眼睛亮亮地望向李娇,眨眨眼,她不说话。
李娇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又看向她身後那道瘦弱的身影:“你叫什麽呀?”
“宋稞。”只有冷冷的两个字。
“还有名有姓的呢。”姚月意味不明道。
“管你什麽事?”她皱眉看向姚月,刺刺道。
姚月不怒反笑,以扇掩面,她歪歪头,对李娇道:“是个有气性的小女娘,不若把这孩子给我吧。”
“我不要。”不待李娇作出反应,她就率先开口道。
“凭什麽你们说了算。”一双眼寒霜遍布,毫无波澜,她看向李娇:“我就要在你这。”
“哦?那就更有意思了。”姚月笑得发颤,李娇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拉住阿嬉。
推开李娇的手,姚月上前一步,凑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毫不相让的口吻。
“够了!”阿嬉也一把推开了李娇的手,不知从哪拿出把匕首,她扔到那孩子面前,她气冲冲道:“我的马踩了你一脚,你还我一刀,你我就两清了!”
望着那把匕首,她突然笑了。
像是还没有学会怎麽笑,她嘴角勾起,是有些干涩的弧度,眼中仍是一片寒霜。
没有理会阿嬉,她直勾勾盯着李娇。
幽幽拿起匕首,她随意在空中舞了几下,目光幽暗。
随手一扔,那匕首稳稳落在阿嬉脚边。
而後,她往後一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开始——
嚎啕大哭。
李娇无力扶额。
毕竟还是个孩子。
阿嬉也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拿起那把匕首,整个人呆愣愣的。
姚月看看阿嬉又看看李娇,似乎是觉得有趣极了,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
还是于嘉行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宋稞扛在肩上,边走边笑道:“脏兮兮的小哭包,先洗干净了再说!”
其他几位女官似乎也都没见过这麽小的孩子——也或许是没见过嘴巴这麽厉害的孩子,总之,一个个都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姚月。
摆摆手,姚月假装看不见,她们一股脑儿地朝于嘉行消失的方向跑去。
阿嬉还愣愣站在原地,见人都没影儿了,她才看向李娇,认真道:“她有问题。”
全然不似方才的茫然无措。
“怎麽说?”姚月捏捏她的耳垂,含笑问道。
这一个个孩子,当真是……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