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矜按捺住胃中翻滚的难受,太阳穴鼓胀,脸颊赤红,只感觉呼吸声都要盖过心跳声,死死地盯着沈灼断裂的手掌,一言不发。
沈灼被狱警带着,恍惚地坐到了沈明矜面前,父子两人谁都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只是隔着一张玻璃门沉默地互相对望。
沈明矜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落在沈灼的断掌上,像是自虐般无法移开。
他的父亲,怎麽会。。。。。。。。
也许是沈明矜的目光太过於炽热,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沈灼不知道为什麽,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他像是被人一把掐住,眼珠逐渐向外凸出,如同一只濒死的青蛙,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绷起。沈灼整个人倏然站起,像是困在牢笼里的病狮,用力地用头撞击着透明的玻璃墙,动作幅度之剧烈,几乎把探访室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很快,沈灼就被反应过来的狱警按在了地上,沈灼在挣扎中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害怕地浑身蜷缩,像是怕被挨打般用残缺的双臂捂住自己的脸,肩膀抖着像个筛子般。
沈明矜显然也被沈灼闹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他指尖刺入掌心,勉强保持镇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隔着玻璃墙,看着自己这位父亲。
他的父亲不仅脸上呈现出不同寻常的害怕,**甚至一片湿润,从狱警皱眉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失禁了。
由於突发意外,这次会见被迫中断,沈灼重新被狱警带走,沈明矜则被请出了会见室,还得到了自己的父亲早已在狱中精神失常丶很少有清醒时候的消息。
沈明矜恍惚的走出森冷的监狱,抬头看了一眼明媚的天空,一颗心却仿若沉浸了冰冷的潭水里,冷的他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林此央见沈明矜脸色苍白,手臂上消下去的红疹又有去而复返的徵兆,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糟糕的模样,吓的赶紧从树荫里站直,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明矜,纠结片刻後才开了口:
“沈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沈明矜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慢半拍地将林此央的话消化完,摇了摇头。
但他的话显然没有什麽说服力,尤其是一张脸白的几乎像纸一般,血色全无,像极了之前在工地上晕倒的时候。
林此央想扶沈明矜回去休息,但沈明矜显然并不想休息。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就是沈灼那个断了掌的双臂,一摸後背,冷汗涔涔。
他不顾林此央的劝阻,爬起来干活,连许渡晚什麽时候来了的都不知道。
许渡晚没看到江弱翎发给他的图片之前,今早到公司後,因为许念绥的事情和许更水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许念绥因为得知自己是假少爷後,精神产生了一定的抑郁,所以经常有自杀的倾向,发起疯来还会试图殴打许渡晚,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精神病人的力气太大,许渡晚不幸挨了几次打後,就想让许念绥搬出去住,但许更水养了许念绥那麽多年,多少也有点感情,何况许念绥的生母多年来也掌控了许氏集团不少机密文件,所以许更水不敢轻易得罪他们母子,只能让许渡晚暂且忍着。
许渡晚好歹还是许更水的亲生儿子,却在许念绥生母的刻意冷落下,竟然像个外人一般。
和许更水不欢而散,从公司出来後,许渡晚又想去找沈明矜,结果看到江弱翎给自己发的图片,瞬间憋了一肚子气无法发泄。
从许家人身上受的气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成倍膨胀,许渡晚踉跄几步扶住墙,只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
他满脑子都是沈明矜为什麽要骗自己有事是单独出去,结果转头却又和林此央纠缠不清?
他就那麽差吗?还是说这个男的比自己有钱?
许渡晚砰地将车门关上,用力按了几下喇叭,随即将离合踩到底,一溜烟驶入了车道。
心烦意乱间,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尾一眯,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几下,慢慢回忆起之前见到两个人的时候——
对了。。。。。这个叫林此央的,手上好像有一个价值不菲的沉香手串来着?
沈明矜难道是想要那个沉香手串?
许渡晚摸了摸脖子上的碧玺项炼,因为之前沈明矜有前科,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心中怒火更甚,一气之下,竟然去银行取了十几万,装进包里,怒气冲冲地去了沅陇那块工地。
他去的时候沈明矜正蹲在马路边上吃盒饭。
因为想到沈灼,沈明矜吃的有些食不知味,所以连许渡晚什麽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他刚搬完砖,身上沾了一些泥土,但一张脸仍然像晒不黑似的白皙如玉,正对着路边的灰尘和泥土,认认真真地吃着几块钱一份的塑料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