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她就又被大房的人推着出头。
这下子虞老夫人还没有开口,虞熙倒是先说话了:“你来虞家时一穷二白,如今张开就是一万两,倒是阔绰得令人震惊”
他折扇点着手腕,虞熙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唬人,在一瞬间像极了虞钦,只是比之前者少了几分震慑。
安十乌挑了挑眉:“提醒一下,不要总是模仿你二叔,画虎不成反正犬类,看得人眼睛疼。”
这已经不是骂人了,而是赤裸裸的羞辱,虞熙当即脸色一变:“你说八道什麽?”
“没人和你说过吗?你某些时候的举止言行真的很像你二叔。”安十乌意味深长眼神让虞熙仿佛脸皮被扒了下来。
人总会下意识去模仿自己崇拜的人,或许是出于憧憬又或者只是习惯使然,可最一旦最初的憧憬夹杂人心易变,只会徒增难堪。
安十乌这话一出,整个大厅除了虞钦始终神色未变,其他人都下意识朝两人看去。
也是凑巧,今日两人都穿了一身白色长袍,大概是出自同一个绣房,就连深灰色腰带的花纹也隐隐相似。
同样的玉冠折扇,乍一看真有几分相似,只是虞钦神色淡然,一眼过去更加清贵绝俗,不显山不漏水却能让人察觉出他无形的威视与震慑。
虞熙倒也是芝兰玉树,风姿绰约,只是比起他的二叔,所谓的明珠公子与之皎皎冷月立刻相形见绌。
气氛实在尴尬,还是虞老夫人看不下去打破了这一室沉寂:“他二人是叔侄,相似几分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我们现在是说今日募捐会的事,虞家虽然富贵,但绝不能用来与人意气之争,随意挥霍。”
她刚才还算平和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谴责。
原本哪怕今日安十乌做错了事情,看在他年纪小又突然乍富的原因,只要他认错,也算是给老大家一个交代。
偏他非要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这一家子挑拨的不得安宁。
虞钦看了屋里衆人一眼,眉眼微沉:“王康,去找老爷子过来,我有事要说。”
虞老夫人顿时脸上挂不住:“我就说他一句,你找你爹干什麽,又想指望他护着你,这次无论是谁说话都不好使。”
安十乌望着虞钦面无表情的侧颜,悄悄扯下腰间的玉佩塞进他手里。
虞钦有个小习惯,生气或焦躁时总喜欢摩挲那块玉佩,今天在春风楼安十乌注意到他好几次手都捞了个空。
他将玉佩放好刚要收回手,却被虞钦一把抓住,挣了下没挣开,心里就知道他又在装腔作势吓唬人,好在广袖宽敞刚好遮住两人交握的手,安十乌索性由他去了。
虞钦擡眸,声音中喜怒不辨:“有些话我也说倦了,倒不如一次分辨清楚,免得日後徒增麻烦。”
李蓉莲看着虞钦略显凉薄的眼眸不知怎麽心下有些不安,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大儿媳。
李云依转开脸装作没看见,实则心里也在打鼓。
家里其他人没有感触,她是真正知道虞钦的手段,他若有些怒气还好说,一般就是当场过。
这种意图不明的话才更让人忐忑,因为你不知道他憋着什麽招数,她可不像虞老夫人那麽天真以为虞钦是找虞老爷子撑腰的。
只有虞熙还记得今日他在春风楼说过要分家的话,此刻他忘了刚刚的羞耻,上前站在虞老夫人身後:“祖母,今日这事儿就算了吧,咱们家也不差这点钱,安郎君肯定也记住这次的教训了。”
虞城听见儿子的话连忙笑着应和:“就是娘,石头以後也是咱们家的人,用点钱不算什麽。”
李云依正心神不宁,冷不丁听见丈夫的话,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还这点钱,就他大方,哪个当大哥的像他这麽窝囊。
大儿子和孙子都递了台阶,李蓉莲顺势就下,她神色微缓,摆了摆手:“算了,下不为例。”
她这个儿子她有时候看着都发怵,有本事也太有主意,反倒时不时让他们为人父母的都不得不退让。
李蓉莲自认已经向儿子服了软,虞钦却恍若未闻,只低头观赏着茶杯上的花色。
虞老爷子半路上已经听王康说了事情的经过,进来时就唬着个脸:“不过是一点银子,用了就用了,老子赚的钱不给儿孙用难道还带进墓里去。”
他这话说的重,屋里的几人不论真假脸上都带了几分羞愧,虞城作为大哥,连忙表态:“爹你这是说什麽呢,呸呸吐掉,今日这事情本来就不是什麽大事,熙儿娘心窄,我回去说她。”
他这样一番话,老爷子脸色总算好了一些,他视线略过大儿媳,直接看向虞钦:“钦儿你今日让爹过来是什麽想法。”
又是这样,李云依抿唇,手中的绢帕恨不得撕烂。
明明虞城是虞家原配嫡长,可老爷子总格外偏爱继夫人生的幼子,哪怕他是哥儿,他还是将他捧得高高在上,死死压在虞城头上。
虞钦起身,上前两步,微微躬身:“父亲,不日我也要成婚了,我想请您主持分家。”
虞夫人怔愣,反应过来後神色大变:“钦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原来虞夫人和虞老爷子商量的是给虞钦找个好人家,出嫁时再以嫁妆的名义,分割给他一半财産。
後俩和他定亲的人换成安十乌,虞夫人就想着全家人住在一起,不妨等他们二人百年的时候再找借口将遗産平分给两家。
虞夫人从未想过亏待虞钦,但是分家这个话,在家中有长子的情况下,无论如何是不能摆在桌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