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看着安小凡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希望不要有什麽心理问题……”
“安小凡。”
有人叫住了医院走廊上的安小凡。
安小凡回过头,看见许国光戴着老式的帽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袋子,塞进了安小凡的手里。
“这钱,你拿着吧。”
安小凡把钱推回了许国光手里:“许叔叔,钱不要,给了国花阿姨的钱,就是她应该拿到的补偿。”
许国光叹了口气:“这是我今年年初卖猪肉存下的私房钱,你拿着吧,你妈妈住院也要花费不少钱。”
安小凡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钱,犹豫了。
许村长又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口道:“小凡,我和你妈妈的事……是害了你。”
後来许国光接了个电话又急匆匆地走了,他走的时候拉低了头上的帽子,步伐有些蹒跚,从背後看,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几岁。
“一共是一万八,先存到许娟的病历卡里吗?”医院前台的缴费护士问。
“嗯。”
“好的。扣除本次的手术费,检查费和医药费,还剩下五千元……”
安小凡接过医院的病历卡,往住院部的门口处缓缓走去。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某种无声的哭泣。
一段充斥着背叛的感情,伤害的是两个家庭。
母亲不懂吗?许村长不懂吗?
“轰隆隆——”
又下雨了。
通往住院部的医院小道上,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把小路两旁探出头的绿树枝叶打得哒哒作响。
他们是知道的,可他们为了让自己快乐而选择我行我素。
他们选择了自我欺骗,每天都在安慰自己,只要自己足够谨慎足够小心,就可以让纸包住火,就可以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就可以为了维持一段“幸福的关系”而持续地欺骗和背叛下去。
毫无疑问他们是自私的。
“哗啦——”
有小孩从身边跑过,踩起了地上大片的水坑,水花飞溅在了安小凡的裤腿上。
雨水早已把他身上的衣服打湿,衣服湿漉漉地粘在他的皮肤上,刚才那一点减起的水花似乎并不能影响到他什麽——可他此刻就是不想让别人再次把水溅到自己身上。
安小凡回过头,许是因为表情过于冷漠,那小孩被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冲进不远处楼道下的父母怀里。
那孩子的父母,一对年轻的夫妇,手忙脚乱地安慰起自己的儿子来。
安小凡走到一处屋檐下,停下了脚步。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闪电照亮了他发白的脸。
安小凡忽然控制不住,蹲在路边,失声大哭起来。
雨水盖住了他的哭声,也让他自欺欺人地分不清脸上滑下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用冰冷的双手捂着脸,任由冰凉的雨水不断地打在他的头上。
医院的行人总是步伐匆匆,却无人注意到这崩溃的一角。
忽然,头顶倾泻而下的雨水消失了。
一双缠绕着铁链的脚出现在指缝间的视野里。
头顶,一把老旧的黑色雨伞,把倾泻的雨水遮挡得严严实实。
安小凡放下双手,擡起了头。
面前,安容白穿着那件白色的长袍,右手打着伞,正温和而认真地看着他。
他手里的伞柄倾斜,伞面尽数斜在了安小凡头上。
伞後的雨水打湿了他垂落的长发。
“容白哥哥……”安小凡眼里的泪水流得更凶了,“你来了……”
“嗯,我来了,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