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村?你们也是石金村的人?」没有因梁昭的态度恼羞成怒,听到他的话,中年男人挑眉看着梁昭,目光中夹杂着一丝质疑。
没有发火,知道村子的名字,这人有点奇怪……
梁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着对方话道:「当然,附近就我们一个村。」
「是吗?」男人态度明显友善了不少,半信半疑道:「那你们刚才跑什麽?」
见事情有转机,梁昭态度缓和,低声笑道:「大哥,回家的路上一群陌生人堵在你家巷子门口,换你你跑不跑?」
「有点道理啊,那後来呢,为什麽又不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家老小还在村里。」
「哈哈哈!」男人被他逗笑了,捂着肚子一阵儿乐。
不过人就是这麽的喜怒无常,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下一秒,男人下巴一抬,扭头对蜷坐在皮筏艇内,畏畏缩缩的小个子男生说道:「愣着做什麽,不跟你们村里人打个招呼?」
话落,畏畏缩缩的男生抬头看了梁昭一眼,又转动眼睛看了看顾孟然,磕磕巴巴道:「你丶你们好。」
「好什麽好,你们一个村的就这麽打招呼?名字都叫不出来?」中年男人脸色阴沉得可怕,说着便抬起脚,似乎想给男生来上一脚。
「二副!」
一声惊呼阻止了男人,那只脚在半空中顿了顿,慢悠悠地落回原地。而男生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条件反射般抱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周奇啊,胆子还是这么小。」男人俯身凑近,在周奇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跟叔说实话,认识他们吗?」
「不,不认识……我不认识。」
「哦?」男人松开了手,重新扭头看向梁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奇了怪,我们同样来自石金村的周奇不认得你们,请问你们来自哪个石金村啊?」
梁昭面不改色道:「我们是後面才加入的,不认识我们很正常,你可以问他,认不认识段哥丶小冬丶芳姐。」
听到这几个名字,周奇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地抬起头,「认识,我认——」
「问你了吗?」男人一个眼刀子甩过去。
本以为运气不错,捡两个落单回去的尝尝鲜,谁承想兜兜转转还是石金村的人。方建明心痒得不行,但又不敢耽搁船长的计划,只能压下心中不悦,朝旁边皮筏艇摆摆手,「船留下,人带上去确认一下。」
装都不带装的,说完,他呲着一口大黄牙对梁昭笑了笑,「误会一场,既然是石金村的兄弟,那都是朋友。我们船长在你们村里做客呢,说不定以後都是一家人。」
「柴油艇留下,坐我们的皮筏艇。」
「赶紧的,动作快点。」
……
上岸去村里好过登上游轮,梁昭彻底放弃了抵抗,搀着顾孟然坐上别人的皮筏艇,伴随一阵刺耳的嗡鸣来到岸边。
游轮离岸很近,上岸时,梁昭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
雨一直在下,二楼开阔的露天甲板却人头攒动,几十个人趴在护栏上探头探脑地张望,有男有女,全是年轻人,无一例外。
为了确认他们的身份,有三个男人陪他们一同进村。
听那人说,船长在村里做客,梁昭并不关心村子里情况,但船长必然不可能独自一人,他只关心,如若村里人说漏了嘴,他该如何带着顾孟然脱身。
水已经涨到了村口,没给梁昭思考对策的时间,三个男人仿佛来过无数次,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穿过巷道,来到村里最大的石屋,也就是芳姐家。
房门大敞开,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村民。他们完全没有害怕丶恐惧,抑或危机感,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门里瞅,似乎只是单纯地扎堆凑热闹。
在村里干了好几个月的活儿,这一年里也没少走动,村民基本认识梁昭和顾孟然。看到他俩从拐角走出来,几位相熟的嬢嬢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不过她们还算警惕,看到两人神情凝重,且前面还有陌生人,仅仅是打个招呼,并未多言。
过了这一关便无须担心,因为芳姐是个聪明人。
艰难穿过人群,挤进堂屋,屋里依旧一大群人。
屋内没有桌子,仅有两把椅子,二三十个男人靠着右侧墙壁站成几排,一个个姿态闲散,站没站相,和灾前大街上那种不务正业的街溜子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