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奶牛猫边走边说,“每只猫长得这麽不一样他认不出来?”
暹罗淡淡地说:“很多时候猫对人就是没有什麽区别。”
估计它和其他猫对于温心妥而言没有什麽不同,只是它会耍赖,会厚脸皮,会装作听不见温心妥的一些驱赶。
面刚上不久,梁声碗里的面以极速消失,看得对面两人目瞪口呆,缅因问:“你不是去你前男友家蹭吃蹭住了吗?他没有喂你东西吃吗?”
“不是。”
梁声又点了一碗鸡蛋面,“不想吃猫粮,心妥倒了很多,我都偷偷丢掉了。”
奶牛猫吸溜着海鲜面,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他,“你背叛了猫咪!罪行累累!”
梁声反驳:“我没有。”
“你摈弃了自尊!还浪费了猫粮!浪费粮食可耻!浪费生命可耻!”
“我有吗?”
梁声不知道为什麽奶牛猫对他分手之後去找温心妥意见那麽大,他既不赞成自己作为人去,也不赞成自己作为猫去挽回,他永远都是一个观点——做一只有尊严的猫,就不应该挽留逝去的爱情。
但梁声认为他想见温心妥并去找他不是什麽丢脸的事情。
梁声填饱肚子,放下碗筷,对奶牛猫刚刚冲他发的一通火也不太介意,语气如常地说:“我吃饱了。要回家了。”
“回哪啊?”奶牛猫又呛他,扭过头不看他,“人家根本不喜欢你,你还要给人当猫。”
“没有。”梁声下意识解释,“他不想见我,但是没有不喜欢猫。”
“你以前不是说他不喜欢猫吗?”
“现在不是了。”
“有什麽意义?他就算再喜欢猫,也不会喜欢作为人类的你。”奶牛猫无法理解地说,“真不知道你为什麽要为了他放弃工作,你随随便便出来接个任务都能赚那麽多积分,我们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啊,非要在那里吃你不喜欢吃的猫粮吗?”
梁声停在原地,表情空白地看着他,在他尾音落下之後停顿了一会,才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我不在乎。”
过了几秒,它没忍住变成了猫,拿着他的颈环去结账,回来说要离开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奶牛猫的话打击到,不想多看他们一眼就走了。
暹罗猫沿着环西路直走,不一会就到了十字路口,来往车辆排成长线,这绿灯的时候它顺着人流过红绿灯。
其实时间还早,它不清楚温心妥什麽时候回家,却不想回去面对空荡荡却满是温心妥痕迹的环境发呆。
它顺着林荫路没入草丛中,两侧撑天的老树淹没了它的身影,而它体重轻,步伐轻盈,也没有在路上留下任何痕迹。
温心妥看着暹罗猫消失小区在监控里,反复拉进度条也没什麽线索,只能听从保安大叔的建议到附近流浪猫经常出没的地方看看。
昨天晚上知道猫丢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噩梦。
梦见那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猫咪被拎住後颈,丢进热水里煮,猫嗷嗷嗷地叫,可怜地看着他。
温心妥跟着几只猫进了绕湖而建的公园,湖岸边是一条圆环林荫路,猫灵活地钻进灌木丛里不见了。
他叹了口气,累了一天,思维困钝,无力继续寻找,找了个长凳坐下。
虽然这只可恶的猫,前科累累,一对它心软就原形毕露,一放松警惕就试图出走,但温心妥无法否认他会因为它的走失而情绪低落。
一想到那只窝在自己腿上的猫有可能再也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温心妥居然觉得遗憾,明明一开始他并不想收留它。
温心妥弯下腰,捂着脸,郁结在心里的一团气化作眼泪流过了他的掌心。
没过多久,温心妥沉默流泪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道脚步声,他安静地走来,随後停下。
温心妥擡头,看见了梁声的脸,他低着头,神情茫然,视线从他的脸颊转移到眼睛上,开口问:“心妥,你为什麽哭?”
唯一有可能安慰自己的人就站在面前,温心妥却偏开眼,并不想寻求他的安慰。
梁声蹲下来,目光轻轻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擡起手想为温心妥擦眼泪的时候,温心妥抗拒地用手背推了推他。
温心妥没有开口,梁声静止几秒,慢慢地收回了手。
这个经常无视他意愿,总能在争吵後面不改色的人,今天居然被他轻飘飘的一推阻挡住了,温心妥不免疑惑,终于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梁声脸上挣扎着迷茫与痛苦,垂着眼,并没有再将眼神投放在温心妥身上。
不常见的梁声静静地落在他的面前,像一道摸不透的影子,温心妥愣了一下,想说什麽,却被他的声音打断。
“心妥,你在找猫,对吗?”
温心妥静默几秒,别扭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梁声擡了擡头看他,微微笑起来,想替他擦眼泪的手伸到一半又收回。
“别担心,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