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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本科读完,林杳继续读研,她跟一个中国的,还有一个新加坡华裔女孩儿合住一个寝室。
某一天,那个新加坡女孩儿突发奇想想去纹身,但又不敢一个人去,便央着她和另外一个室友陪着。
她们找到一家华人开的纹身店,沟通好价钱和图案後,新加坡女儿跟着刺青师去了屏风後,林杳和另个室友在外边等着。
纹身机发出滋啦滋啦的噪声,室友抖了抖胳膊:“这声音听着就好吓人好恐怖啊。”
她说着看向林杳:“诶杳杳,你眼睛怎麽这麽红了?”
“好像掉了根睫毛进去。”林杳用手揉了揉眼睛。
耳边滋啦滋啦的声音一下把她带回了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她天天晚上去闻野的纹身店,他在屏风里工作,她在外边的小桌子看书写题玩手机。
等到十一二点,他锁门,两人一起回家,一路上经过好多小吃摊,他总问她要不要吃这要不要吃那。
有时是一串菠萝,有时是几串铁板鱿鱼,她吃不下的又都给他,他毫无芥蒂把她吃剩的都吃完。
她思念那会儿的日子,更想念的……是他。
五年了,她心底再深的怨也被时间一点点冲刷掉了,他所有的好又全都清晰的,深刻地浮现了出来。
林杳研二那年,被导师推荐去了一家很好的医院实习。
每天早上,她和一群师兄师姐跟着教授一层层楼的查房,教授平时是位相当严厉的小老头,每次查房都根据病情延申出好多问题考他们。
今天也是一早去查房,隔壁床睡着个六岁大点的小女孩,马上要被护士抽血了,她害怕得呜呜哭,两只胳膊紧紧背在身後,任父母和护士怎麽哄都没有用。
林杳手伸进白大褂,刚好有枚一磅的硬币,她想了想走到床边,用流利温柔的英语对小女孩说:“不哭了好不好,我给你变个小魔术。”
小女孩一双湿漉漉的蓝眼睛好奇地看了过来。
林杳给她表演了一个硬币在手掌消失的魔术,小女孩眼睛睁大,说了句amazing,好奇问她是怎麽做到的。
“你乖乖让护士姐姐抽一点血,我就教你变这个魔术行不行?”她笑了下,商量的语气问她。
小女孩犹豫着慢慢把背在身後的小手伸了出来。
她父母松了口气,笑着对林杳感谢,连向来不茍言笑的教授都对她伸出个大拇指。
查完房後林杳去自助机前排队买咖啡。
林杳掌心捏着硬币,脑海里出现少年一只骨节清晰又修长的手,用一枚硬币或是张纸都能给她变出各种各样的魔术,只为了让她化疗时不那麽疼痛难熬。
“杳杳,到你了。”
身後响起陈澍予的声音,他两年前就进了这家医院,还在读博。
林杳回神,把刚才那枚硬币投进去,接了杯热美式,陈澍予在她身後买了杯同样口味的,两人又一起搭电梯上去。
“沃尔夫教授对你很欣赏,你研究生毕业後可以选择来这家医院,到时候申请他的博士生也会容易许多。”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陈澍予向她建议,含着自己的一点私心和期待。
林杳抿了抿嘴角,十几秒後才擡起眼看向他,语气里带着终于释然的轻松:“我想好了,今年研究生毕业,我就会回国。”
那些她和闻野一起度过的日子,点点滴滴,哪怕过去了七年,她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她舍不得,也不甘心闻野就这麽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那麽多的情侣分手後还能做朋友呢。
她和闻野俩先做的兄妹,後做的情侣,算起来,两人做兄妹要比做情侣的时间还要多。
在喜欢上他之前,她一直把他当哥哥。
那他们现在情侣做不了,能不能往後退一步,再做回兄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