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头像受惊的鹌鹑一样受训,连连点头应和。
晚上,她思来想去,心中一直惦念着和陆景的交易。
崔氏一族势大,以太後为尊,纵容亲弟崔巍敛财行凶。
但崔氏一族仗着太後的庇护贪财也就算了,偏偏助长野心,培植朝中势力,拉帮结派。
皇帝眼里又如何能容得下沙子?
陆景年幼时,崔家是他的倚仗和助力,则当陆景掌权时,崔家便是外戚,是威胁他的绊脚石。
如今崔氏便是他崔巍当家做主,只要除了崔巍,其馀人自然不足挂齿。
可是…该如何引他入地狱呢?
宿弦倒是有了些心思。
胤都城里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上,镶金嵌玉的马车都能疾驰,丝毫不顾来往的行人和商贩。
大家避之不及,敢怒不敢言,只因马车是崔府马车,车内坐着的正是当今皇帝的舅舅,太後亲弟崔巍大人。
胆敢有不要命的家夥冲撞贵人车架,或者上前理论,无一不是被打得断手断脚,重则小命不保。
偏偏今日有个头铁不怕死的家夥架着马车迎面跟崔家的车架对上,不认错也就罢了,竟然没有调头避让的意思。
崔氏的马夫面露凶色,眼瞅着来人的马车与自家相比简直寒酸,于是恶狠狠地呵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崔大人的车架在此吗?还不识趣点儿赶紧磕头认错,速速避让!”
牵着缰绳的女子毫不客气地反问道:“崔大人?哪个崔大人?”
小吏见对方是个姑娘,只觉得无知者无畏,便嘲讽道:“自然是当今太後的亲弟弟,国舅爷崔大人!”
女子轻笑道:“哦~原来是这个崔大人,还请阁下调头避让,来日定将携礼上门。”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笑出声。莫说百姓想笑,小吏更是哭笑不得——堂堂崔氏难道还稀罕谁的送礼不成?更荒唐的是,居然有人敢大言不惭地要求他家的车架调头避让,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见对方胆大包天,小吏拍了拍手,护卫在车架两边的随从迅速出剑,毫不客气地朝拦路的马车逼近。
“敬酒不吃吃罚酒。”领头之人不屑道。
围观的猜想一刻也不敢逗留,生怕别人的争斗波及自己,因此纷纷四散躲开。
女子瞥了他们一眼,放下手中缰绳,用拇指一顶,佩剑于顷刻间脱鞘而出。她反手抓住剑柄,飞身从马上一跃而下,三下两下便放倒了这几个乌合之衆。
不过她并未取他们性命,只是将剑尖挑在他们脖颈前吓唬吓唬他们。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小吏顿时傻了眼,看着倒了一地的护卫,只能气急败坏地指责道:“你…你们…你们这群没用的酒囊饭袋!”
只见他哆哆嗦嗦地面向车帘,跪倒在地,声音略带颤抖:“大…大…大人…对方来势汹汹,竟敢将崔氏的护卫重伤在地…”
车厢内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隔着车帘,只听得一句:
“阁下是哪家的尊驾?”
“轻红,不得无礼。”端坐在马车里的女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接上他的话。
“崔大人,多有得罪,切勿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只因今日出门比较急,肃王府还没来得及准备车架,才乘了一架不起眼的。”
果然,一听到“肃王府”三个字,对方立马换了一副态度,那小吏的神色更加恐慌,低眉顺眼着不敢擡头。
宿弦接着说道:“不知崔大人今日有长街赛马的兴致,不慎搅扰,但进宫面圣事大,在下从来都从此处走。若是耽搁了时辰,恐怕龙颜不悦。”
没想到拦路之人听起来是个姑娘,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更气人的是,那姑娘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自己,还把皇帝搬出来压自己一头?!
崔氏就没受过此等屈辱!
但对方毕竟是肃王府的人…好一个肃王府…
“那就避一下吧”,他几乎是咬着牙说,“觐见陛下要紧。”
小吏的脸色甚是难看,倒地的护卫爬不起来也得爬起,连人带车一块儿挪位置给肃王府的车架让路。
老百姓面上虽不敢明晃晃地表露出来,心里却痛快极了,毕竟能看见权贵相争,并且飞扬跋扈的国舅爷吃瘪一次可不容易。
轻红架着车,得意洋洋地从他崔氏的马车旁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