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之间勾肩搭背是很正常的,燕惊寒打小和人就自来熟,搂着脖子甚至都很常见。
但是他莫名就觉得陈霁好像不喜欢这样。
陈霁眼睛地下的泪痣又轻微抖动了两下,瞥了一眼燕惊寒,对此事没有发表什麽意见,只说:“不知道,我还以为被人下降头了呢。刚让你们特情局的同志给我看了一下,说没事,估计就是单纯的倒霉吧。”
“噢。”怕又把陈博士得罪了,燕惊寒只好收回自己的胳膊,默默跟在陈霁旁边。
他领陈霁去了个平时跟同学常去的馆子,量大管饱味道好那种,借着扫码点菜的空隙发消息给徐浩南汇报战况:“我约上陈博士吃饭了!【呲牙】”
徐浩南大为赞赏,回了他一个“卧槽牛逼”的表情包。
对面的陈霁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莫名其妙的眉飞色舞,连点反应都没有了,只端着茶水喝,看着他乐完了才开了口:“你好像对特情局很熟啊,来一趟跟回家一样。”
“确实跟回家差不多。”燕惊寒见陈霁杯子里的茶水喝完了,主动端着茶壶给他添上了,“我就在特情局家属院长大的。”
陈霁回忆了一下全特情局认识的人对他的态度,扬了一下眉毛:“那你怎麽在二殡当保安?像你这样能以一己之力制服厉鬼的,能力应该还算不错吧,家里给你在局里安排个工作还不容易。”
听到这种询问,燕惊寒也不恼,好像早就习惯了自己这种一塌糊涂的现状:“去干什麽,当辅警,干一辈子临时工啊。”
“我对我自己很清楚,实战就罢了,我是考不过道士证那个笔试的。”燕惊寒两手一摊,很坦然地面对了现实,“没有证,我也考不上编,只能这麽着。我从小就学习差,小时候上学全靠走後门,能考上那烂破民办二本纯粹是因为我是海沽本地人——我实在不想让我家里再为这种事情给我操心了。”
说完还冲着陈博士摆摆手,“我确实就这麽点出息,逼也逼不出来更大的出息。唉,你这样的学霸恐怕体会不了我这样的心情,我现在觉得我连毕业都困难。”
见陈霁有点沉默,对此不置可否,好像确实不能切身体会自己的烦恼,燕惊寒只好转移话题:“你呢陈博士,学习那麽好,家里人很为你骄傲吧。”
听到这话的陈霁有一瞬间的凝滞,那种猫科动物捕猎似的神情又爬上了脸,空了起码三五秒,才苦笑出声:“能为我骄傲的人已经去世了。”
燕惊寒本能觉得他不应该往下问了,可他偏不知死活地往下打探:“你奶奶吗?”
当初在司雪的执念里,陈霁提到过自己丢了一次,当时是他奶奶带着他。
陈霁豁然擡起眼,不错眼珠地盯着燕惊寒的眼睛。
这家餐厅上菜还算是快,没有让人等太久,几个热菜摆上餐桌,很快菜就齐了。服务员出言想要提醒,结果看两个小夥子屁话也不说地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看起来好像要打架。
服务员观察了一下燕惊寒的块头,又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很有求生欲地溜了。
“对。”陈霁终于错开眼神,转而去看热菜上幽幽上升的热气,大有想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
燕惊寒很想问问他记不记得当年那次被拐卖的细节,也很想打探一下他手上的银铃铛到底哪里来的。
可是看陈霁的表情……
燕惊寒认为自己还是放弃为妙。他好不容易把这个刺猬一样的小红烧肉哄好,跟人搭上话,他可不想踩着人雷点,又把人惹毛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後跟他熟了总能打探到这些话题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小燕同志从善如流地放弃了刚才的话题,抄起筷子招呼着:“来来来,吃菜吃菜,我以前和我舍友经常来这里吃。”
陈霁应了一声,动了筷子。
此後就是燕惊寒胡说八道,从他几次失败到几乎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经历聊到他那几个倒霉舍友,再说到给他指导毕业论文的导师把他当成羊,自由地放在学术的大草原上……滔滔不绝手舞足蹈。
陈霁面露微笑,静静在对面看着他表演,硬生生让燕惊寒感受到了一种过年给长辈表演节目的感觉。
後知後觉的燕惊寒感觉又不那麽美妙了,只好单刀直入切中了今日最重要的话题:“哦对陈博士,之前我捡到你校卡的时候看见了,咱俩应该是同一个专业的。你那麽厉害,帮我看两眼我的毕业论文呗,我真感觉我要毕不了业了。”
看他表演了那麽半天,就算不想给他看论文,总该给留个联系方式吧!
“大师竟然和我本科是一个专业的吗?”陈霁脸上的微笑更甚,这回好像是真的觉得有意思了,连眼睛都弯了起来,“我以为你们这种大师从小就是上什麽道教学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