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燕惊寒抓抓脑袋,还是傻呵呵地笑,“都听你的。”
陈霁被燕惊寒搂着肩膀拉了回来,擡头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年轻温暖又明亮,在冬夜影影绰绰的灯下更增几分颜色。这家夥喋喋不休跟他讲着今天发生的趣事,说到激动处还要比比划划,一刻也不停歇。
陈霁忽然就不觉得很累了:“燕惊寒,要是我今天又阅卷阅到半夜呢?你就一直在外面站着吗?”
“啊?”燕惊寒没想到他问这种问题,一下子给他问愣住了,“嘶”了半天也没想出怎麽办来,“我倒没想那麽多——不过你今天不也出来得算早?这就叫那个什麽,‘心有灵犀’那句诗怎麽背来着,李商隐的。”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燕惊寒才不管陈霁有可能怎麽嘲笑他,高高兴兴把人往怀里紧了紧:“对对对,就是这个。晚上回去吃点热乎的吧,我给你下小馄饨——你放心,绝对不炸厨房,你看看我这半年来做饭哪回炸过厨房了?我只是不会用你老家那个土竈。”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路往外,没几步就走出了校园。
这时候才从旁边树丛里扑出两个人来,有一个正是先前和陈霁分到一个组阅卷的吕芳。
吕芳师姐捂住她旁边另一个女生的嘴,把人往宿舍方向连拖几步:“你不要尖叫啊!让人家听见怎麽办!”
手里捂着的女生挣扎半天,终于挣脱了吕芳的魔爪,才喘上一口气来:“这很难不尖叫的吧!”
“我早就说了,当时给夏老师扫墓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俩之间有点什麽,结果你还说我是磕CP磕多了变成CP脑了,看谁和谁都有一腿儿。”
这女生刚直接被吕芳摁到地上了,坐了一屁股灰,站起来连连拍着自己的裤子。定睛一看,竟然也是熟人,陈霁的另一个师姐黄瑾。
“你看看当时他俩在墓地那样,那个燕大师护小霁护得,再看看他俩现在这个样——好哥们儿是可能勾肩搭背的,但你见过哪个纯兄弟是这麽搂着走的。”黄瑾两眼充满着八卦的光辉,手舞足蹈把吕芳拉过来当道具比划,“你敢说这就是普通朋友,不是男朋友?”
“还有,你之前说什麽‘我回去问问’。这说明什麽!”
黄瑾带着一双粉色的小猪手套,吕芳就看见两只小猪在她眼前疯狂飞舞,眼花缭乱:“说明什麽?”
黄瑾恨铁不成钢,狠狠一拍巴掌:“说明两个人已经同居了啊!”
已经同居的那二位并不知晓陈霁的两位师姐已经获得了惊天大八卦,两个人正围坐着餐桌吃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呢。燕惊寒懒得洗碗,于是干脆连锅端上了桌子,两个人就围着一口小锅直吹气。
“我问你个事儿啊。”陈霁一口汤吹了半天没喝下去,眼看着燕惊寒咬了一大口馄饨被泡汤的混沌馅烫得龇牙咧嘴,又忍不住要笑了。
“嘛?”燕惊寒烫得面目扭曲,把舌头伸出来扇乎半天也没觉得缓过来。
“我好像在学校阅卷的机房感觉到有什麽东西在作祟,一开始我还没敢确定,但每回断网断电的时候我都有这种感觉。”陈霁倒了一杯凉开水,默默推给燕惊寒,看他火急火燎一饮而尽,“今天这回感觉特别强烈,而且这个东西已经开始惊扰到人了——今天市里那个领导又来巡查了,好像上厕所的时候被吓得不轻。”
“就那个每次把裤腰带提到胸上,端着个双层玻璃杯来回巡视那个?”燕惊寒可算是长了记性,再吃馄饨也学着陈霁的样子吹个半天,“人有事没?”
“应该没什麽事,大楼外面一直停着救护车,就怕我们这群人阅卷的时候厥过去。要是他人有什麽事,早就给擡上救护车了,咱俩出来的时候不也没看见救护车上有什麽人嘛。”
陈霁想起他陪着燕惊寒备考的时候背的条目,挑眉问道:“这种不伤人的鬼算不上有多凶恶吧,一般的符箓是不是就能镇住?”
燕惊寒叼着勺子冲着陈霁摇了摇头:“不好说——有鬼必定是有死人,你们有什麽学长学姐在机房阅卷的时候死过……呃……出过意外去世吗?太久远的先排除,要是在这作祟很多年,那学校早上报了,我就问最近几年有没有?”
“没有。”陈霁细细回想了一下,“我在这个学校待了也快有六年了,学校就这麽大,如果真出过事不可能我一点都没听说过——除非你这个‘近几年’指的是六年以上的年份。”
“那就很有意思了。”燕惊寒冲着陈霁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你之前说你们北关这个机房一直用来批改各种大型考试的卷子,教资丶会考丶N省模拟联考丶高考都在这里改对吧?之前参与阅卷的人都和这回一样像是被吸干了精气吗?”
“差不多吧。”反正每个从机房里出来的研究生,不是像男鬼,就是像女鬼。
“那作祟的可能就不是鬼了。”燕惊寒自己有点绷不住,哆哆嗦嗦要笑,後面这句话差点就没说出来,“恐怕是你们这麽多年来阅卷形成的怨气,它……它凝成实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