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有点太冷清了,安静得他几乎要听不见陈霁的呼吸声。
这朽木老人给燕惊寒的感觉,跟之前遇到的树懒老太太丶长生观收破烂的老头一样,他们自身可以屏蔽燕惊寒的灵感。
想到这里,燕惊寒不由皱了皱眉头,他讨厌这种感觉,像被投在水里,一切东西都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这寿木应该是早早备好的,在空屋子里散发着一种木头腐朽的潮湿气味。
燕惊寒再次闭上眼睛试图用灵感感受朽木老人的尸身,还是一无所得,只有屋子里一些灰尘和木头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不对,他不会根本就不在棺木里吧!燕惊寒猛然睁开眼睛,跨步上前掀开棺木,往里一瞥——
“果然。”他的判断没有错,不是这老头屏蔽了他的灵感,而是老头的尸身根本就不在这里。
燕惊寒打听过陈家村的丧葬习俗,一般是在家先停个一两天,选定个日子在固定的地方停灵。停足天数之後,便是搭棚子丶设灵堂丶摆花圈,请个乐队吹吹打打,孝子贤孙哭着出殡。
结果老人去世的当晚,棺材在这放得好好的,里面死了的老人却不翼而飞!
首先排除诈尸这种不可能的选项,看陈家村人的态度,这老人的尸身很有可能被他们藏匿了起来。
刚想开口问问陈霁,就看见他上手要帮自己合上棺木。估计是看自己倚在棺木旁边一脸丧气的样子,也不知道给人把棺材合上,实在不成体统,有些看不下去了。
燕惊寒赶紧把人招呼开,自己上去一擡一扣就把棺材板子严丝合缝地关上了:“诶诶诶,陈博士,你甭动,你弄不动这个,你歇着就行了。”
见他自己颠儿颠儿上来,陈霁也不忙了,抱着胳膊往後退了一步,站在旁边看他。
诶,他怎麽不往跟前凑了?燕惊寒见陈霁闲着,自己又巴巴贴过去:“你觉得他们会把尸体擡到哪?”
“看你的表情不是有结果了吗?怎麽还来问我呢?”见燕惊寒贴过来,陈霁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眯眼老猫笑,愉悦版本的。
他到底什麽时候高兴什麽时候不高兴啊?怎麽也没个定数。燕惊寒在一旁暗戳戳地想,果然猫的心思是不能猜的,可嘴上却不是这麽回答:“这不是看您是不是跟我英雄所见略同呗。我跟个博士想到一起去了,多有面子。”
陈霁“哼”地笑了,睨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要麽在陈家祠,要麽在长生观。”
“爬长生观太费劲了,反正顺路,我们先去陈家祠吧!”
来了一趟着老头家里,虽然算是无功未返,但燕惊寒心里好歹更确定了一件事——这老人的死必有蹊跷,如今就等着把尸体找到上手给他做“尸检”了。
夜里往长生观方向去,那栋建筑显得更加阴森,搭配着那条无情水潺潺的流动声。显得更加压抑。上回来到这里,燕惊寒只是在门外观望,只觉得这栋建筑风水很差,整个白日几乎都笼罩在长生观的阴影之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如今走近了,才发现这鬼地方风水差得可不是一处两处,竟然在祠堂东面修了个大水池子。青龙卧水,这可是个凶相啊,谁这麽闲得慌把祠堂建成这样,到底是在庇佑子孙还是咒子孙呢?
燕惊寒在祠堂外静息感受,陈霁的活人气息在身侧十分明显——这个距离他的灵感还不太受影响,应当是离长生观越近,灵感被屏蔽得越厉害。
他感受一阵,发现这里竟然除了他和陈霁之外,并无第三个活人。燕惊寒不由得有点奇怪——陈敦那群人这麽藏着掖着这具尸体,说明这尸体或者其背後隐藏的事情对他们很重要。既然这麽重要,怎麽也不派个人来看守一下,别的人闭门不出可以认为是害怕,可陈敦那群人还真把这老头子一个人扔在这不管了?
他正打算就这件事和陈霁聊两句,刚一转头,就看见陈霁一人上前,费力推开了陈家祠两扇沉重的木门。
两扇大门发出低沉而缓慢的呻吟,仿佛百年间的辛密全都揉在里头。
陈霁推着门回过头来,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又打在他身後成山垒摞的牌位上,和陈霁的影子掺杂在一起,影影绰绰,露出狰狞的一角。
窗影灯深,磷火青青,山鬼喑喑。①
“你不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