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春夜里,云青岫都会搂着阿雪,夜半惊醒时寒意刺骨。
今夜不同。
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手掌按於後心处,柔和的灵力徐徐渡来,滋养破碎灵脉。
刺骨寒意轻了几分。
薄唇落在乌发间,裴宥川声音轻柔:「师尊睡吧。」
云青岫忽然觉得,寒春时节也没那麽难熬。
*
连绵春雨下了一夜才停歇。
张婶提着地里收的新鲜春芥,敲开了云青岫的院门。
「云大师,这是自家种的春芥,给您拿点。我家小女儿这几日肚胀……」
张婶笑眯眯的脸一僵,疑惑打量门後高挑俊美的青年。
随後恍然大悟:「你是……云大师的徒弟吧?这样貌,这气度,果然生得好。」
裴宥川神情从容,宽袖下指尖微颤:「师尊提起过我?」
张婶愈发热情,菜往他手里塞:「提过提过,云大师说她有个徒弟,同我家大郎一样年纪,样貌生得好。这是刚摘的春芥,熬粥清炒都好吃。」
「你方才说,家中小女儿肚胀。」
「对对,这孩子贪嘴吃胀了,疼得难受,我想讨副药。」
裴宥川掩上院门,语气平和:「走吧。」
竹院旁,是连绵瓦屋,屋前种树栽菜,屋後圈起一块养鸡养鸭。
贪嘴女童躺在床榻上,抱着肚子哭闹不止。
裴宥川随手甩了道灵力便将她治愈。
从进去到出来不过片刻。
张婶拉着他热情道谢,将他夸得像神医转世。
路过的左邻右舍停下脚步,操着乡音问:「张大娘,这是哪个哦?模样这麽俊。」
张婶笑道:「这是云大师的徒弟,可厉害啦,我家小囡肚胀了几天,一下就治好了。」
「这麽厉害,能治牛不?我家牛耕田伤了,等着春耕哩。」佝背大爷问。
「小天师,我家娘子昨日扭了脚,能否治治啊?」
「那个……鹅丢了能找吗?」
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
*
云青岫醒来时,枕边已空,但被褥还是暖的。
被褥里放了只汤婆子,里头灌的是灵力,持续散发暖意。
枕边叠了一套新衣与轻便暖和的大氅。
起身换好衣裳时,阿雪还窝在地毯上睡,仅剩的一只耳朵不时抖动。
她顺手将阿雪抄起,推门而出。
雨後春风卷起寒意,徐徐吹拂。院门吱呀,黑衣青年提着许多菜走入,身上有些狼狈。
袖袍卷起,衣摆扎起一半,黑靴与裤脚满是泥星,侧脸还有一道灰印。
云青岫忍了一下,终是没忍住笑出声。
「被抓去帮忙了?」
裴宥川脸一黑:「他们平日也这样使唤师尊?」
「那倒没有。」云青岫擦去他侧脸的灰印,打趣道,「大约是见你面善,才求助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