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下胸口,不着痕迹地把要涌上来反胃感压下去了一些。
锺隐月继续说:「所以,虽说委屈了他,但白忍冬在干曜长老那儿也不会出什麽事。此地凶险,还是速战速决,快些去到秘境之主的地方为上。」
弟子们点点头。
锺隐月便回身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行进。
青隐再次跳到他的肩膀上。
她说:「白忍冬和沈怅雪,可不是因为陷阱法术才突然消失的。」
「我知道。」锺隐月说,「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麽。」
「你真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了。」
锺隐月说完,才明白过来青隐的意思,转头愕然道,「师姑知道不成?」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青隐冷眼睨他,道,「我早告诉过你了,那人不似你想的那般纯良。」
锺隐月这才明白,她说的是沉怅雪。
锺隐月微微侧头,向身後瞥了眼,沉怅雪正走在最前面,其馀三个都躲在他身後,揪着他的衣袖不敢撒手。
或许是忌惮青隐,又或许是想要帮他照拂徒弟,总之沉怅雪跟他隔了一段距离。
锺隐月看了过来,沉怅雪就朝他笑笑。
锺隐月耳尖立刻红了红。他朝沉怅雪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没有啊,这不很纯良吗。」
「……」
青隐无语了,她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我是说,是他趁乱把白忍冬带走,到了方才那处空地上,又把白忍冬送到了干曜门那边去。」
锺隐月诧异:「他为何做这些?」
话音一落,锺隐月微微明白过来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锺隐月告诉他的那些原文的事。
沉怅雪知道了自己的命数。
他知道自己会因为白忍冬横死,而且没有任何一人感谢他的死去。这里所有的人修都会理所当然地踩着他的尸体,理所当然地将他挖骨扒皮,理所当然地踩着他的血肉,高兴着主角的「复活」。
甚至无人为他立坟。
所以即使他循规蹈矩,即使他温和有礼,即使他知道这一切还没发生,即使他知道白忍冬还什麽都没做,即使他能忍住酸涩拜托锺隐月好好教导,把白忍冬从既定的路上拉回到正轨上,可他仍然心有不甘。
他还是会觉得不公,毕竟这世上没人应该做谁的垫脚石,他沉怅雪什麽都不欠白忍冬的。
他恨那些既定的命数,又没办法恨还什麽都没做的白忍冬。而这无处可去的怨恨在他心中慢慢生根,又令他无法真正心胸宽广地面对白忍冬。
所以,即使无法让白忍冬知道会发生什麽,他也想让他知道干曜宫是什麽日子……大约是出於这种想法,沉怅雪才做了这些事。
可这样也说不通。
锺隐月虽说心中有了这一番猜想,可细细品来,又能发觉这里头逻辑不通。
锺隐月与他说过,白忍冬因为天赋异禀,在干曜宫极其受宠,是干曜长老的心头肉。
所以即使做了这些,让白忍冬落到干曜宫的地方里,耿明机也不会像对他一样对待白忍冬。
毕竟说到底,沉怅雪受耿明机折磨被所有人理所当然害死的原因,是因为他是灵修。
他地位卑贱,耿明机又最恨灵物,沉怅雪才会是这一切的受害者。
白忍冬天赋异禀,又是这世界的主角,他不会被那样对待……沉怅雪应该也明白的。
是怨恨蒙蔽了双眼,才忘了这事?
锺隐月觉得不至於,沉怅雪又不傻。
锺隐月心中不解。
青隐看出了他的犹豫疑惑,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来:「你也不傻。」
锺隐月的确也不傻,青隐这一句话,他就知道青隐看出了他在想什麽。
瞒也是瞒不过的,锺隐月就如实答:「我想不通。」
「想不通的就不必硬想。」青隐说,「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是吗。」
锺隐月嘟嘟囔囔应了声,也不再纠结了。眼下还在秘境里,周身也出了其他事情,锺隐月便顺理成章地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方才那两只妖兽……」
「都不是简单的东西。」青隐说,「有人在故意刁难你。我那只妖兽命门上有一法宝,这种秘境里,只要把这些妖兽守护的法宝镶入命门,就能让它迅速冲撞出去,到处袭击人。」
虽说目标无法确定,但只要走在锺隐月旁边的那条洞路上,再把妖兽的脑袋朝向他这边,就能保证一定能攻击到他了。
没记错的话,原文中走在隔壁那条路上的,是云序门。
云序长老好像之前就看他不太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