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明白了,我的律师会在清明假後来处理。」谢扉跟年轻警察握手道别。
他是一定会起诉蒙杰,直播虽然会给他带来麻烦,但是非法平台直播盈利,和出狱後再次伤害被害人,足以将那个渣宰再次送进去。
出了警察局,谢扉一遍驱车到墓园一遍给徐燕衣打电话说这件事。
他没有提以前的事,只说了大概,「我昨晚就报了警,他现在被拘留在派出所,节假日过後我会请律师起诉他。但我昨天情绪激动揍了他,应该全部被拍下来了。」
「打得严重吗?」徐燕衣已经在预想公关方案了,「需不需要公司的律师来处理?」
「轻微伤,公司的律师就不用了。」不知道蒙杰怎麽躲的,谢扉昨晚还真没打到蒙杰的任何要害。
跟徐姐说也就算跟公司报备了,提前做好公关等事情爆出来才好处理。谢扉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会侥幸不被爆,只想着爆出来影响能降到最小。
他们团正处於上升期,这时候他爆出丑闻影响到不仅仅是他,还有柯宇他们三个,甚至他们一整个幕後团队。
挂了电话,谢扉一路沉默的把车开到墓园。爸妈回爸爸的老家去祭祖,他为生父扫墓,这是他成年之後谢蕊和孙有为商量好的,在他成年之前是孙有为单独回老家扫墓,他和谢蕊留在B市祭扫。
孙有为的父母也去得早,他们这个小家相当於没有长辈,自由之馀也有些冷清。
谢扉再一次站到生父墓前,时隔两个月心境却大为不同。
谢扉把花摆好,给墓碑上的的倒了酒,然後盘腿坐在墓碑前,拎着还有大半瓶的白酒开始像喝饮料一样喝。
清明节扫墓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在上午过来,像他一样下午才来的很少,一路上他逆着人流往上走,看着扫墓的人有难过的,有沉默的,也有看起来跟平常日子没有不同满不在乎的。
他或许也是不在意的那部分。
来扫墓的人中,能一眼看出伤痛的往往是新丧,伤痛还没有被时间冲散。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大的悲伤也会渐渐归於平静,顶多在想起来时被刺痛一下。
很多情绪都是如此,谢扉想着,小时候的梦魇,随着逐渐长大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是在想起来时会有一瞬间的愤怒和不甘,如鲠在喉。
谢扉拎着酒瓶和面前摆放的酒杯碰了一下,喃喃道:「以後不会了。」
从很久以前他就想过,那个渣宰出狱後会不会再来找他,他甚至迫切期待过,在他19岁那年,刚好是蒙杰出狱的第一年。
现在他的梦想真的成真了,他替16年前的自己战胜可怕的大怪兽。
谢扉将瓶中最後一口酒饮尽,摇摇晃晃的起身往下走,还不忘给自己拉上口罩。
墓园里,山雾中,一个青年迈着微微蹒跚的步子向山下走,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寒冰会随着时间慢慢升华,但更快速的方法却是被疾风骤雨冲刷融化。
格陵兰岛的一场暴雨融化了70亿吨冰川;而这一场清明急促的春雨,终於消融了谢扉心中深藏16年的寒冰。
*
出了墓园来到停车场谢扉才想起来一个严峻的问题,他喝酒了不能开车回去。今天清明节,显而易见的助理,经纪人都在放假,爸妈也不在市里里,楚宴也没空。
谢扉冷静的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体叫了代驾。
清明节还工作的代驾也很少,谢扉加了两次小费才有人接单,并且显示距离27公里。
谢扉叹息一声,乾脆去墓园的杂货铺又买了一瓶江小白找了个没什麽人经过的长椅继续喝。
等到代驾姗姗来迟时,谢扉已经喝了两瓶。
谢扉挂了电话把最後一口酒喝完,瓶子扔到垃圾桶里,重新走进停车场。
谢扉一身酒气的坐上车后座,代驾是个肚子圆圆的大哥,他把车发动驶出墓园,从後视镜看了眼即使戴了口罩依旧能看出来容貌不俗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小兄弟,节哀顺变。」司机大哥绞尽脑汁的想话安慰,「这个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过下去的。。。」
他显然是误会谢扉因为亲朋好友过世伤心难过才喝那麽多酒,毕竟谁没事来墓园喝酒。
谢扉此时虽然没彻底醉,但也已经有些迷糊了,听着司机大哥的话也懒得反驳。
懒懒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大哥刚好从後视镜里看到了,顿时更起劲,他仿佛拿了劝说失足青年的剧本,一路上喋喋不休,从逝者已逝讲到苦难再说到:「活着吧其实就是那麽回事儿,别想太多,就是过!」
谢扉一路不知道是车窗吹的风,还是司机大哥的絮叨,反正下车的时候酒都醒的差不多了。
下车交接时,谢扉打趣:「您得是余华先生继董老师後又一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