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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第2页）

在ao本身就不平权的社会条件下，一只o对一只a说出这种话简直是要登上晚间人物榜的程度。

纪风指出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骂骂咧咧下了车，却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差点交代在这里，可怜的新车还被自己朋克风的衣服铆钉割了个长长的伤口。

後来才知道，这是O市一手遮天的企业公司董事裴文青的独子，尊贵的裴乐乐先生。

追裴乐乐先生的路程终归是艰难险阻重重，如果说纪风二十二年都在温床里享受，那麽往後两年他是在辛勤犁地，再後一年便是卖力耕耘。

两年死缠烂打鲜花不断，一年费尽心思爬床操干。

裴乐乐骂他种马，他也笑嘻嘻捧着自家老婆的肚子不要脸道:“我的种全在你这个要当妈的人的肚子里了。”

莫言宸对于纪风的突然改性持不理解态度，当然他也不在乎，只是不明白一个明明可以靠天生身份优势就能达到目的事情，为什麽要让纪风花费整整两年的时间不要脸地去做。

每当这个时候纪风就会揽着莫言宸的肩故作深沉地说:“你不懂，这叫爱。”

爱？莫言宸最不屑的东西。

小时候佣人总告诉自己爸爸爱妈妈，但“爱”好像是很沉重很痛苦的东西，它们把妈妈折磨得体无完肤。

莫言宸永远都忘不了妈妈在死前用干尸一样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说过的话。

那晚月亮似乎被太阳剥夺了发光的权利，铺着一层灰蒙蒙的纱隐隐约约挂在天空。房间里是死寂的黑，唯一的一片微弱的光线就是从那层纱里透出来的，打在女人苍白得能看清所有青色血管的手上，指甲早已掉光，毫无生机地垂在床沿。

小小的莫言宸跪在床边，女人转动着灰蒙蒙的眼睛，有泪沿着凹陷的面部皮肤崎岖而下。莫言宸伸出手去接，女人抓着他的，抚着手臂向上轻触他的脸颊。

“阿宸……”女人尖涩的声音像玻璃划过砂纸，“一定要学会去爱人……”

“先生很爱夫人，也很爱您。”陈嫂总是这样告诉莫言宸，“夫人病得那麽严重，先生不离不弃，为她找了全世界最好的大夫……只不过造化弄人啊……”

陈嫂回忆着桂清夫人曾经姣好的面容，与现如今干枯的她做着对比，不由感叹一声。

“先生曾经就是因为夫人好闻的桂花味对夫人一见钟情，两个人相伴三十年，谁看不是一对佳人。”陈嫂惋惜地摸摸小少爷的脑袋，“还好您跟夫人是一样的香味，也算是留了个念想。”

彼时莫言宸收着平平的嘴角，他没有问陈嫂，如果爸爸真的爱妈妈的话，为什麽要掐着她的脖子喂她喝黑乎乎的药，妈妈为什麽总是流眼泪，为什麽会变成那样。

真的是因为自己生病了吗，但好像在喝爸爸给的药之前，妈妈一直那麽年轻漂亮。

某一天莫言宸的风筝飞到了桂清房间的阳台，桂清正坐在躺椅上，莫言宸擡头看着妈妈脚下被尖利的围栏刮出勾丝的风筝，又看看妈妈头上飘零的碎发。

他踩着脚步急急跑上楼，桂清把他捞在怀里，“阿宸香香的。”桂清嗅着儿子的发顶，“那个人当时就是这麽告诉我的。”她突然笑起来，“我以为我是他的唯一，没想到他只是把我当发病的药剂。”

莫言宸听不懂妈妈在讲什麽，他只知道妈妈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失去了腺体，所以他再也闻不到属于妈妈的桂花香了。

“没了价值的人不配得到爱，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他只是需要我的信息素来治他的疯病，我早该知道我不应该期待什麽爱情。”桂清沙哑着破旧的嗓子在莫言宸的头顶喃喃自语，莫言宸盯着地上飘着残丝的风筝，什麽话都没说。

後来莫渊洲把桂清的尸体当着莫言宸的面叫手下的人装到黑色的袋子里，他转身摸摸儿子的脸，和女人的力道完全不一样，像是要把手边的皮肉割下来一般。

“你母亲太不争气了，我请了最好的医生治她的腺体，喝了那麽多的药，吸了她全身上下的血灌到那个破地方都没有用。”

莫言宸听不清父亲的话，他隔着缝隙注视着母亲刚刚抚摸过自己的手，耳边是母亲告诉自己要学会爱人的声音。

他问莫渊洲:“你要把妈妈装到哪里去？”

莫渊洲捏捏他的脸:“喂狗。”

陈嫂在第二天一早得知桂清去世的消息，他把小小的穿着黑色素服的莫言宸拥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陈嫂哭叫着，问桂清怎麽忍心抛下先生和孩子就这麽走了，他们都那麽爱你。

莫言宸把手盖在陈嫂的嘴上说:“嘘。她会生气。”

陈嫂眨着哭红的老眼，不明所以，“她应该早点死的，她早点死了，就不会那麽痛苦了。”莫言宸平静地说。

陈嫂只当小少爷丧母心痛，心疼自己的母亲被病魔折磨那麽久，却不知道真正的恶魔就在她身边。

“先生给夫人找了最好的墓地，希望夫人能够安息。”陈嫂最後合拢十指说。

当然莫言宸没问，狗肚子算什麽好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