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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第2页）

他用那只架在安瑞脖子上的手把他往後推了一下，力气不大，甚至可以说极其轻柔，却让安瑞倒退了三步，连脚跟都差点站不稳。

莫言宸体谅他似的，也向前走了三步，很慢很慢的，每走一步，他都要说出一句足够刺破安瑞心口的话。

“把它捡回来干什麽，把那只猫吃了？”

“还是你又收不住你那点可悲的怜悯心了？”

“你对别人好别人会记住你吗，最後还不是把你剁成碎片去喂狗。”

他立在安瑞面前，瞳孔里是吊灯映出来的光，疯狂的，诡异到让人不敢直视。

莫言宸笑着，俯身，像嗜血的魔鬼，他勾着唇俯视着安瑞，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当你失去了价值，你就是一只任人摆布的狗，谁会记得你？”

“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你是个什麽东西。”

安瑞满身都是汗，他的围脖早就脱落了下来，邋遢地耷拉在肩膀上，帽子歪了，他却不敢伸手把它们整理好，他一动不敢动，全身唯有惊恐的颤抖。

莫言宸轻轻拍拍安瑞干白的脸颊，盯着他即将通红的眼眶，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莫言宸轻声说，声音轻柔到不可思议，“把它杀了，扔出去。”

“第二，把你那只猫喂它。”

莫言宸的指腹揉到安瑞向下弯的嘴角，很轻很轻地按揉着。

“选吧。”

冰冷骇人的话在近距离刺破安瑞不断起伏的胸膛，在他肺里搅动着，又喷发到颅顶。

他第一次听莫言宸对他说这麽多的话，他想呐喊的却是，求求你不要说了。

他颤抖着，在莫言宸逼迫的冷漠的视线下抖成了一滩被狂风吹打的水，耳鸣声大到要吞没他，他不知道为什麽事情变成了这样。

他只是想要救救这些小东西，他不想让他关心的任何人和物受到伤害，如果可以，这些都可以转移到他的身上，反正他早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只是想要无条件地对别人好也不可以吗。他不要求回报，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和他一样伤心也不对吗。

他已经被伤害到千疮百孔，唯一的保留的真心可以不渝地献给任何人，他不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坏，他只想让他关心的人都快乐。

爸爸扔在他身上的刀刺破了他的皮肉却没捅到他脆弱的心脏，邻居路过他时遮掩口鼻的动作让他羞愧却没有半分怨言，垃圾场的老头骗他吃过很多东西，他整宿整宿地呕吐，第二天仍然笑着跟他问好。

莫言宸囚禁他，打他骂他，让他怀孕，夜晚搂着他睡觉，闻他颈间的味道，给他修阳台，替他揉浮肿的脚酸痛的腰，偶尔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吻他。

安瑞苍白又铺满脏污的人生感受到的一点善意来自莫不相识的人，感受到的莫大的恶意来自身边亲近的人。

他有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回馈他们，他给带他出去玩的李杰买按摩棒，给照顾他的管家买白手套，给保姆一颗糖，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给路边在哭的小朋友一个拥抱。

他没想过伤害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他许愿让爸爸妈妈哥哥和妹妹平安健康，让垃圾场的老头再多挣一点钱吧，别再吃到馊西瓜搞坏肚子啦。

现在莫言宸说，你有什麽价值。

好像没有，他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他在这一刻彻底地感受着脸上流淌过的冰冷河水，没有谁替他擦去。

他听到自己抖到走音的声调：“我都不选，我不养了，把它放了好吗？”

莫言宸笑了，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早已支撑不住倒回原地抽搐的狗，薄唇轻啓，仍然是很轻柔的声音：“晚了。它快死了。”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管家，对他说：“扔出去。”

说完，他装作思考的样子，往後退了两步，盯着不断颤抖的满脸苍白的安瑞：“要不剁碎吧。”

安瑞腿软得要跪下来，他扶着肚子，流到嘴角的液体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

管家看着安瑞这副样子早就吓得心惊胆战，他把安瑞扶稳，带着他往回走。

安瑞的腿脚沉重，僵持在原地，半晌只蹦出来几个字：“莫言宸……你真的不能这样。”

莫言宸无所谓地看着他，视线滑过他湿透的脸，没有感情地，一字一句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你这愚蠢的不用费心思搞你的脑袋，一味地只知道付出，有谁真的愿意救你？裴乐乐吗？他根本没想救你，他只是觉得你可怜，你对他有什麽价值吗？最後还不是把你扔在这了，他嫌你蠢。李诺要救你吗？知道你是我的东西不还是很快远离你，跑得像条狗一样。”

“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你也是我捡来的没人要的狗。”

“没有人要你。”

安瑞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随後以小幅度的颤抖小口小口呼吸着。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你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有什麽声音在安瑞的脑颅里响起。

莫言宸最後看了一眼安瑞垂下的脑袋，让管家把人拖回去。

“把纪风叫来。”

他眼睛迅速地掠过安瑞颤抖的身体，那一眼快速到像是在逃避什麽。他最後只说了那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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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