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对这些没概念,只是看着裴乐乐温柔得要滴出水的脸,他的嘴角不由自主扬起很明显的弧度。
“我爸爸妈妈很恩爱,我从来要什麽就有什麽,所以你看,”裴乐乐挑挑眉,扫视一圈,“什麽都有。”
“我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在这样的氛围下长大。”
安瑞说:“一定会的。”
裴乐乐笑得很温柔:“嗯,一定会的。”
原来父母恩爱会养出这麽有爱的孩子。安瑞擡起头,看着裴乐乐垂下眼时颤动的睫毛,红扑扑的脸。
他不由回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总是吵架,每次都会吵得不可开交,手边的一切东西都会遭罪,被砸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家里各处。
安瑞在两声沉重的关门声後从地下室走上来,默默蹲在地上捡起碎片,把他们都扔到垃圾桶里,以免扎伤四处乱跑的妹妹。
“瑞瑞,你呢,你的父母在哪里?”安瑞眼神聚焦起来,成像出裴乐乐有些纠结犹豫的脸。
“你告诉我,如果之後有机会,我可以把你送回……”
“他们,不要我了。”
裴乐乐闭住了嘴。
他怔愣地盯着安瑞垂下头时露出的发旋,那头软乎乎的毛发。此刻那人呼吸很轻,像一只乖巧的小动物,但裴乐乐又说不清他具体像什麽。
手指轻轻摸到软塌塌的毛发上,裴乐乐柔柔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安瑞的人生原来就是这样啊。
从前是那样的,现在是这样的。
有什麽两样呢。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选择项,因为他是一个被选项。裴乐乐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能让这些不堪的程序变化多少,但他总想试一试。
变戏法似的,裴乐乐从牛仔裤的口袋里变出一串项链。
那是一串镶着白玉的项链,玉的周身用矢车菊蓝蓝宝石点缀,从远望去,宛如游淌在水蓝湖面的白天鹅。
白天鹅的头顶,有一颗小小的红宝石,那是原先没有的。
“这是我爸爸送我的,他觉得好看所以买下来给我了,但我觉得跟我不是很配。”裴乐乐提着银色的链条比划在安瑞脸旁,往下挪了挪,又放在安瑞被高领衬衫包裹的脖子处,“我早就想说了,谁给你这麽打扮的,穿这麽不合身的西装,这麽正式干什麽?”
裴乐乐不满地瘪瘪嘴,很嫌弃似的。
安瑞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也不知道说什麽,扯着嘴对着裴乐乐笑。
“傻子。”裴乐乐收了嘴角,半晌吐出一句。
安瑞逆着光看他,竟然在那张脸上看出了模糊的,悲悯。
“嗯……我是吧……”
“我不是说你这里,”裴乐乐把项链扔到安瑞的怀里,伸出一根手指在太阳穴旁边绕了一圈,“我是说你,这个人。”
安瑞眨眨眼睛,不知道这两种说法有什麽区别。
脑子傻和人傻不一样吗?
啊,或许人傻更严重呢。
安瑞又腼腆地笑了一下,打量起怀里的宝石项链,突然反应过来:“乐乐,这个。”
“我不喜欢,你不要我就要扔掉了。”裴乐乐难得在安瑞面前表现这麽骄横,他叉着腰,语气很随意。
安瑞不知所措,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灯下蒙出一层光,看着可怜兮兮的。
裴乐乐叹口气:“不要摘掉好吗?一直戴着,睡觉也不要摘,洗澡也不要摘。”
末了又怕安瑞不信,他补了一句:“防水的。”
安瑞不明所以,但他习惯于听从别人的安排和指令,所以乖乖地说:“嗯。”
裴乐乐盯着那颗闪烁的红宝石,眼底慢慢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