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几位衙役进来传达了消息。
"肃静!"为首的衙役厉声喝道,"今有圣旨,诏曰:今年夏天黄河决堤,淹没三县,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经查此事乃人祸!贪官污吏中饱私囊,致使堤坝失修。朕深感痛心,决不轻饶!"
牢房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着。
"经查证,涉案官员及同党共计一百二十三人,***赈灾银两达四百万两之巨!此等丧尽天良之徒,罪该万死!今诏:涉案官员及其族中六岁以上男丁,尽数问斩!六岁以下男丁及女眷,流放东南边陲!"
这话一出,牢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天呐!"
"冤枉啊!"
"我们是无辜的啊!"
“当家的,你走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哭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有人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有人扑到铁栅栏上嚎啕大哭,还有人抱着孩子放声痛哭。
香橼下意识地紧紧搂着身边的半夏和筠哥儿,她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但真正听到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虽然比砍头强,但也没强到哪去。
特别是看着怀里的筠哥儿,他才三岁,虽然逃过一死,但流放之路同样凶险。
"肃静!"衙役又喝道,"天恩浩荡,念及女眷无辜,特准在流放之前,凡未出阁女子可择人婚嫁,有亲族愿意赎买者亦可赎身!此乃天家隆恩,尔等当感戴圣恩!"
这句话像是给绝望的人群注入了一线希望。
牢房里的气氛稍稍缓和,有人立刻打听起赎身的具体条件,有人开始商量该托谁说媒。
但更多的人还沉浸在悲痛中。
有的在为即将被处斩的亲人痛哭,有的在诅咒害人的贪官,有的则因为无力赎身而绝望。
整个牢房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咒骂声和心疼叹息声。
"大姐。。。。。。"半夏怯生生地拽着她的衣角,"我们会死吗?"
香橼把妹妹搂在怀里,轻声说:"不会的。相信大姐,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她低头看着已经在自己怀里懵懵懂懂的筠哥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会想方设法让两个孩子活下去,就当报答原身让她又活了一次。
……
傍晚的阳光透过铁窗斜斜地照进牢房,在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痕。
香橼轻轻活动着手腕,她能感觉到身体中涌动的力量。
这种异于常人的力量在末世算不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意外的惊喜。
"大姐,你跟傅哥哥有婚约,傅哥哥会来娶你的吧?"半夏忽然仰起小脸,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香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尖微微一颤。
这个问题戳中了原主记忆里最柔软的部分。
那是未婚夫傅伦,也算是跟她青梅竹马长大的。
傅爹跟栾香橼爹少时同窗一起读过书,之后傅爹考上了举人,而父亲没考上学,就去族里的布庄做账房。
本来这么好的亲事轮不到她身上,谁让栾氏是个大族,他们长房还在户部做着大官。
原主心里还存着那个夏日午后的画面,少年提着蝈蝈笼,笑着教她如何分辨蝈蝈的品相。那时的阳光温柔,照在两人身上,连影子都交织在一起。
"大姐?"半夏见姐姐不说话,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香橼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栾氏族人栾香橼,外面有人送东西。"狱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一个少年抱着食盒进来,身后跟着狱卒。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风霜。
见到香橼,他的目光一转即逝,最后落在地上。
香橼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她不是原来的栾香橼了,不再像原主那样会因为这个人的一个眼神而心跳加速。
"香橼。"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