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灯的前边是不是有个人工池塘?」孟北牵着符楼,从另一条小路绕到桥下,「你看,这里有一块空地,我记得有很多人会把它当做一个表白墙,往水泥表面上写字,或者在那留下痕迹,证明自己来过。」
左侧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右侧是一面有着各种字迹的水泥墙,桥下的斜面也有人写,不过大多是用油漆喷上去的,毕竟人掉湖里也够不着。
孟北又说:「校领导一直知道这地方,每年毕业季都会派人消掉这些痕迹。年年都有新的人要离开,但这里只有这么小,所以最好写完後,拍个照留念一下。」
符楼看完了全部,没有看见孟北留下的,便问道:「你留了照片吗?」
「说来可惜,写的那天正好没有带手机。後来也忘了这事了。」
孟北无奈笑了笑,从地面上找到几个粉笔头,递给符楼一个蓝色的:「符楼,你要不要也留下什麽?」
符楼看着他掌心中微微发潮的蓝色粉笔,垂下眼不知思索什麽,等孟北抖了抖才伸手接过,他环顾四周,在一个小角落里蹲了下来,姿势不便地弄了一个丑丑的简笔画。
孟北俯身一看,是一只蓝色的小鱼。
「这有什麽寓意吗?」他问。
「你猜。」符楼放下粉笔,指尖被染上蓝色,因受潮而颜色更深。
「猜不到,」孟北拿了一支黄色的粉笔,在小鱼朝向的地方画了几条波浪,不过也因潮湿像是暗沉的金色,「小鱼游向大海。」
符楼怔然,凝视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久久无言。
孟北笑道:「怎麽了,还真是我说的那个意思?」
他一出口,符楼收回了目光,扭头看向已然站起身的孟北,平静地说:「听你说了,我才看懂这幅画的意思。」
但他指的又不仅仅是这幅画。孟北不知道当年小灵和符楼之间更为详细的事,他只当两人这蹩脚的儿童画,不听点解释可能真的难以理解。
「这次我带了手机,」孟北飞快地在旁边写了一行字,咔嚓拍了几十张,「非常好。」
符楼沉默地看着他烂到家的拍照技术。
那行字内容为:
孟北携符楼到此一游。
好,连文字也俗不可耐。
上午放假後,要是按正常流程他们俩就会点点外卖,但符楼认为给人接风洗尘,还是去外面吃比较好,於是拿到手机就在火锅店里订好了位置,等告知孟北时,接他们的网约车也到了。
符楼一般会在寒暑假给人补课,赚点零花钱,请孟北吃一顿饭完全是够的。
而孟北瞧着很是受用符楼这快刀斩乱麻的行为。
到了店里他点餐,符楼把书包放椅子上,找服务员问了厕所的位置,去了後门。
後门相对於店门口那条繁华的商业街比较僻静,符楼上完厕所,正细致地洗着手,巷道的右前方突然响起了叫骂声,声音由远及近,他微微皱眉,偏头看了一眼。
远处的垃圾桶旁,几个彪形大汉围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在人墙中隐约看到男人跪在地上,被带头的纹身男抓着头发甩来甩去,估计脸鼻青脸肿得已经不能见人了。
不知道被打的说了什麽,那几个魁梧的男人凶恶地威胁了他几句,就把他丢在地上离开了。
符楼移开视线,忽然有道嘶哑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周边没有其他人,叫他的只可能是那个被留下的人,符楼有点疑惑,只见狼狈的男人步履摇晃但坚定地走向他,等靠近,掀开那打结的脏头发,他才发现这是几日不见的张百泉。
符楼神色一沉,想也不想地转身拉门。
「不准走!」
刚才在那几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张百泉,在他这却突然发怒,一个猛冲扑向符楼。
符楼只得迅速避开,张百泉不能收势,重重扑在门上,把它彻底合上了,不过这显然没有让他息怒,张百泉复又踉跄着挥拳打向符楼,嘴里合着血沫嘶叫着:「你急什麽?为什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不过张百泉现如今这癫狂又凄惨的样子对符楼没有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