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死路,我的活路
末栀满身血痕,衣衫破碎,魔气在伤口处隐隐闪烁着幽光。
她没有返回血月城,仅是漫无目的地在外边晃悠,识海一片空白,只有身体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
夜色如墨,魔气弥漫,冷风夹杂着血腥味,吹在她伤痕累累的肌肤上,刺痛着,却唤不醒她那混沌的思绪。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停下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从前她只要杀戮过後就会去——她一直接济的地方,一个位于魔族边境的破旧村落。
那里居住着的都是一些被遗弃的魔族幼儿和流离失所的族人,她曾无数次偷偷带着食物丶药材和衣物去那里,看着那些孩子纯真的眼神,她便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好人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像是被某种本能牵引。
当她满怀希望越来越靠近,眼前的一切却让她如坠冰窟。
原本就破旧的村落如今更加凄惨,房屋被烧毁,只剩下焦黑的残垣断壁,魔气在废墟中肆意弥漫,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和血腥味。
院子里的枯树枝被折断,散落一地,曾经孩子们玩耍的木偶和破旧的玩具被踩得稀烂,随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在诉说无穷的怨气。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满目疮痍的景象如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
她想起那些孩子仰望她时的期待眼神,想起他们紧紧握住她衣角时的依赖,想起自己每次离开时,他们眼中的不舍……
才过去了多久呐!如今…如今,一切都化作了灰烬,只剩下这片废墟…
战乱。
杀戮。
争夺。
无穷尽也。
再没别的地方足以掩藏自己的恶,接纳自己的僞善。
她离开那片满目疮痍的村落,不知走了多久。
就在她失魂落魄地前行时,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
擡头望去,只见晏紫空和晏紫苏两兄妹正从远处走来,前呼後拥。
晏紫空身姿挺拔,气质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晏紫苏则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宛如紫衣仙子,灵动优雅。
两人见到末栀的惨状,都是一惊。
晏紫空快步上前,本来见到末栀他高兴得不得了,但见她受伤,又不由严肃地问道:“祭司大人,您这是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麽对你!”
晏紫苏也连忙跟上,眼中满是关切:“祭司大人,您有无大碍?”
末栀擡起头,目光中满是迷茫。
她本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
晏紫空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膏,恭敬地递给她:“祭司大人,这是我紫王府的疗伤圣药,您先涂上,能缓解伤势。”
晏紫苏则接过药,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恭敬:“祭司大人,先疗伤吧。”
末栀这才意识到,自己虽身负重伤,但依旧是魔族名义上的大祭司,所以晏紫空和晏紫苏对她始终心存敬畏。
可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呢?又会怎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多谢二位,我……只是受了点轻伤,无妨。”
晏紫空和晏紫苏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晏紫空沉声道:“祭司大人,你不妨先随我们回府修养。这里是紫王的地盘,无需担心安全。”
晏紫苏也连忙点头:“是啊,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等好了再说。”
末栀根本无心追究别的,只问道:“十里外的村子,发生了何事?为何变成那副样子?族人呢?孩子呢?”
兄妹俩又对视一眼,晏紫苏答道:“前几日边境部落冲突,也许是殃及池鱼吧。”
“是啊,我们就是为了到边境去看看那里的情况!”
他俩没有丝毫波澜,很平静地叙述了一场械斗。
末栀拒绝了他俩的邀请,一来她不想看见紫王缙云那个莽夫,二来她还是得回去,回那个牢笼,和他们争个你死我活!
茍活也好,强撑也罢,反正总有活路的。
魔界的暗牢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潮湿的地面长满了青苔,偶尔有几只黑色的虫子在角落里爬行。
封阳的衣衫已经被撕裂,露出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鲜血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神无洛不时地拿着炼魂鞭抽打他,每一次抽打都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封阳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神无洛嘴角一扯,连续冷哼了好几声。
“第一战神封阳神君,”他将“第一战神”四个字念得很重,如今见高傲的神族沦为阶下囚,神无洛自是十分得意,免不了要出言嘲讽一番,“我看你不过如此。试试对我摇尾乞怜?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下手轻点儿~”
封阳被锁链束缚在冰冷的石壁上,那些锁链散发着诡异的黑光,似乎蕴含着强大的禁制,将他的神力一点点地压制。
昔日的战神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地垂在脸上。然而他不曾正眼相待这个小人得志的喽啰。
“肮脏蝼蚁,蚍蜉撼树。”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