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拍电影没什麽兴趣,也不是非得捧怀愿。但我不想让一个梦想死去。」
闻也瞬间一怔。
一个梦想的死去……
宋敛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请你务必拉住她。」
他几乎有些失控地追问:「那你的梦想?」
梦想这个词语,太天真丶太美好丶太美丽丶也太荒诞。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应该有梦想,为了温饱拼命的穷小子也不应该有梦想。
梦想是留给那些对生活对未来仍有期盼的人。
宋昭宁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但海浪的声音如此明显,轻易将她那瞬间的情绪天衣无缝地盖过去。
她低头,这个视角正好纳入一辆斜停的黑色超跑,是迈巴赫的绿牌。
有钱人一掷千金的玩具。
护A的车牌。
「这是第二个问题,我下次再回答。」
她点起烟,就这麽夹在指间,静待燃烧的意味。
宋昭宁有些时候觉得,席越这人挺有意思的。
她上次说,让他撤掉所有跟在她身边的人,如果想知道行程,自己来问。
他不问,倒是亲身上阵,连夜从护城开车到小港村。
有病程度简直跟宋敛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後没有动静,万事万物万籁俱寂,宋昭宁安静地看着那辆绿牌的迈巴赫,心底平静。
直到最後一截菸灰笔直地烫到了手指,宋昭宁敛回视线,抬手灭烟。
她才洗过澡,沐浴露不留香,她能闻见自己身上的烟味。
如果不是有特殊癖好,烟味真算不上好闻。
但她抽菸太早也太久了,这是一个比噩梦还要深刻的骨骼记忆。
冯院曾经多次委婉地劝诫她戒菸,她只是笑,狡黠地眨眨眼:「您要是戒我就戒。」冯院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不吃药,不复诊,有时候烟抽得凶,还好没有坏习惯,只是点燃,甚少过肺。但尼古丁逸散,怎能从呼吸逃过?所以还是慢性自杀。
这样想着,她垂眸拧上白色瓶盖,装满了半肚子的透明杯搁到角落。
她终於看够了也看累了,倚着护栏转身,抬起唇角,很淡的笑意。
「来我身边吗?」她这样问。
那真是塞壬的歌声,海妖的蛊惑。
但她整个人分明是淡的,就像是化开了最後一笔的墨迹,比隐到云层的月晕还要清冷。
不需要任何的思考和迟疑,闻也永远会向着她的方向。正如指南针和北极星。
但克制着距离,一步,她站在浴风的阳台,而他仍在屋内的光源之下。
光线太暖,映得他眼下那一滴小小的泪痣好清晰。
宋昭宁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他有没有泪痣,姚妈保存的照片又以闻希居多,背景板闻也即使入镜,也是谨慎安静地站在离镜头遥远的地方。
他似乎从不打算留下什麽。
她在风里轻轻地眯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