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杏林之事後,她不会愿意再跟他出来。
穆凝姝朝他道:“本公主冤枉。明明是大单于自己贪玩,寻个替罪羊。我替你背了这麽多锅,你该给我赏赐弥补才对,居然还说这种话。”
赫连煊道:“每次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你先挑。你自己挑得嫌累,现在倒又讨赏。行,你说,想要什麽?”
穆凝姝没想到,他会把玩笑话听进去。
她之前的调侃不无道理,玛茹沉迷于赫连煊,他必须负部分责任。
这人,不触碰他底线时,极好相处,甚至纵容偏袒而不自知。
如何让人不对其生出贪欲?
连她有意克制,都扛不住。
穆凝姝笑眼望他,轻轻拉住他的指尖,声音不自觉变得绵软,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不如就先欠下。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呀?”
她心底暗戳戳明晰,这个小小的触碰在他接受的范围内。
同他相处久,她对分寸的把握,很有心得。
“好。”他反握住她的手,扶她上马,继续教她些进阶马术。
明明做的事都跟从前一样,她嘴角笑意却压也压不住。
喜欢一个人,当真是件极为甜蜜的事。再寻常的触碰,再寻常的话语,与那个人有关时,便如这漫山遍野的花,开遍心底,开也开不尽。
***
赫连煊对乌琪有好感,穆凝姝一直放在心上。
之前因种种意外,耽误许久。如今春暖花开,乌琪的事也该提上日程。
眼下虽无春月节那会儿的便利,但破除对赫连煊的误解後,穆凝姝不觉乌琪同他在一起能有多危险。
所以最关键的,仅剩一步——惊艳登场。
月亮一年四季有,草原的花朵却仅限春夏。
赫连煊总说带她赏花,私心里她十分怀疑,他其实是自己喜欢,只是大老爷们不好意思,正好借她之故。
包袱还挺重。
回到帐中,穆凝姝决定投赫连煊所好,着手设计花花大舞台。
乌琪擅长跳舞,但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定要扬长避短。到时候,让她旋转跳跃转不停,能闭嘴就闭嘴。
一连几日,穆凝姝奔忙于各个草场,寻找适宜场地,回房就画图改设计。
小可爱围在她脚边乖乖陪伴,不吵不闹。好好的狼,被她养成一只嗲嗲狗。
日子过得极为充实,连佗佗和乌琪的读书会,她都没时间去。
不去也罢。
敕加那点子春夜嚎文学,没什麽好谈的。
况且,她还有另一重顾虑。
腹有诗书气自华,相应的,读太多杂乱东西,难免影响心性。
她而今对赫连煊心心念念,看话本子时,总能联想到他。寻常爱恨情仇倒还好,敕加这种,她深深担忧,自己受其影响,做出点不恰当的行径。
赫连煊挺敏锐,比她还了解她自己,早知她有登徒子潜质。她坚持本分,好不容易摆脱此印象,取得他信任,万万不可毁于一时冲动。
舞台设计定稿那天,穆凝姝踌躇满志,正打算让阿香叫乌琪过来一叙,却等来赫连煊出征的消息。
草原尚未统一,几大部落之外,还有许多小部落。
春季牛羊繁殖,部落间经常为水草丰茂之地争斗,一般轮不上赫连煊出征,这回估计是敌人比较棘手。
她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希望赫连煊快点儿回来,不然她的花花大舞台,只剩舞台不见花儿。
赫连煊走後第三天,侍卫前来禀报,有个女人前来找大单于,带有赫连部信物。
穆凝姝拿过一看,确为赫连氏的玄铁鹰牌。
赫连煊不在,穆凝姝代为接待。
女子名唤阿素珊,看年岁,只在十七八。容貌秀丽,打扮朴素,应是出身普通人家。
她腹部高高隆起,身孕少说也有七八个月,脸上紧张拘束,连贵族礼数都不会。
穆凝姝赐座,和缓笑道:“阿素珊姑娘,看状况,你已有身孕,出行不易。不知你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阿素珊捧着肚子,嗫嚅道:“我丶我也是没办法。我肚子大了,却还未成婚,在家中待不下去。阿爹逼我嫁人,我不肯,只好试着来找找孩子爹。我一路拿信物问路,找到此处。”
赫连氏的玄铁鹰牌,仅限于赫连高等贵族。像佗佗那样,出身旁支家族,且为不起眼的庶子,就没有资格获得鹰牌。
这般一排除,范围缩小很多。
穆凝姝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孩子的爹……叫什麽?”
阿素珊抿唇,不知想到了什麽,脸红含羞,道:“他叫,赫连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