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前代的宗室也有数位在谢况篡位後投奔北燕,甘愿俯首称臣的。
不过,这几位和皇帝是一家人,却落得如此境地,实在可悲。相比而言,朕就对宗室和善多了,谢况心想。
叔父造侄子的反,其实并不罕见,可它偏偏发生在谢况称帝那一年。
那时候的谢况刚从血海中杀出一条路,初登帝位,却已经在想身後事了。
若是谢宜瑶知道了,肯定会觉得神奇,毕竟前世她临死前的那几年里,谢况已经开始了对长生的追求,不肯放下权力,甚至开始猜忌太子,和谢容有了隔阂。
然而这个时候的谢况,却一个人默默地为太子想过很多问题。
比如刚立太子时,就曾想过若是自己走在前头,不知那几位皇叔会怎麽对那时候的新帝,是衷心辅佐,还是取而代之?
後来谢况又听闻北边这个造反的皇叔在还是皇子时也曾经也有过成为储君的机会,或许也就是因此才生了造反的心思,这又让他想到谢义远,他曾经被过继给了自己,如果谢况没有亲生儿子,太子就该是他了。
他会不会也有一样的想法?
对於这些宗室子弟,谢况并没有傻到毫不怀疑,但宗室相残的教训在前,他也不愿苛待他们。
更何况,他走到这一步,已经伤害过太多人。如果连骨肉亲情都抛弃了,那他就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说回到现在,要怎麽处置这两个北燕王族,对谢况来说仍是个头疼的问题。引狼入室固然不可,但他们知晓北燕的密辛,留着必然有用,何况他们和当今的燕王有深仇大恨……
百般思量後,谢况决定暂且先将他们安置在京中,派人好生监视着,和景灿等人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左右他们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放在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心的。
处理完了政务,谢况打算和官员们一样休沐片刻,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召来几个颇有文学素养的近臣,叫他们就在这殿中研墨作诗,吟咏一番。
这些人未必有多少治国的才干,却因着文学上的造诣被谢况看重,以近帝身,虽然目前手中并无权柄,但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扶摇直上。
然而谢况只放松了片刻,就生生被人扰了清闲。
虽说今日是休沐,但谢况还是在文德殿呆着,就是担心会有急事发生,毕竟军机耽误不得。
没想到,来人却是崔晖,且带着一个谢况没有预想到的消息。
「江夏府的李主簿有要事禀报,给了臣一封文书,说是须得让陛下亲自过目。臣虽不解其意,但担心坏了大事,特此叨扰陛下。」
「无妨,」谢况挥了挥手,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将那些正在作诗的人先打发了出去,「卿拿来给朕看看吧。」
「是。」
谢况接过崔晖递过来的文书,检查了一番,没有被人拆封过的痕迹,於是才安心地拆开封套,只见纸上用写着五个大字:
江夏王欲反。
第57章不轨之心(六)四弟不可能会站在他的……
戌时到,京城被笼罩在安静的黑暗中。
过了夜禁时分,若无特殊情况,就算是王公贵族也不可随意出行。
京城的军队大部分驻扎在内城,尤其是皇城内守卫着宫禁的精锐。还有一部分在外郭,随时预备着对抗外敌。
前者中又有一小支负责维护城中治安,他们的营舍散落在外城中,与臣民的宅舍相邻。
虽然在当今圣上刚践祚之初,这些执掌卫戍的士兵们还总会提心吊胆,唯恐前朝馀孽作祟,但数年过去京城无大事,卫兵们的纪律也日渐松懈。
所以被临时集结起来的时候,刚才还在博戏的士兵们,顿时纷纷陷入了慌乱的情绪。
「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啊,只听说是要去西城。」
「奇了怪了,西城不是有自己的宿卫军麽,何必调动我们?」
「问那麽多做甚……要真出什麽事,等下就都能知道了。」
彼此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都别聊了!」
一声大吼瞬间掐灭了混乱的火苗,士兵们向前头望去,只见一位面孔有些陌生的将领立於队列之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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