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伸手,拂灭了烛火。
寝殿陷入漆黑。
他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双手推开窗户。
猛然间,他擡手遮眼,被外间的日光刺得无法直视。
「你醒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过去打开殿门。
不过片刻,宫人们走进来,打开各处门窗,将烛台也搬了下去。
殿内重回明亮。
李玄歌隔着进出的宫人,面无表情地看我:
「你对我,用这种手段」
「于身体无碍。」
我绕到书架之後,抽出明黄卷轴,递给了他:
「江山和美人,你选美人,若是美人要选江山,你呢」
李玄歌打开一看,微微挑眉看向我:
「封後圣旨,这是什麽,招安」
他随手把圣旨扔回我怀里。
「不是招安,是践诺。你说过,你若称帝,封我为後。如今我能称帝,自然也封你为後。」
李玄歌道:「我没骗你,可你骗了我。就算你扣押这五千人,就算你偷袭这五万人,我父亲也会继续往京城派军,没用的。」
我走到殿外,凭栏远眺,望进万里秋色,神色倨傲。
「那就打啊,和他打,同他争——」
我张开双手,让他好好看我,一字一句道:
「李玄歌,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是赵家人,承的是赵家江山,身後是赵氏宗亲,背後是盛国公府。我是皇室正统,你父亲是犯上作乱。朕不平叛反贼,难道要拱手相让」
我长吁了一口气,擡头望向远处:
「胜负不论,快的话,打上三五个月,慢的话,打上七八十年。」
我转头看李玄歌,把圣旨再次递给他:
「你给我当三五个月的皇後,不好吗」
他移开眼去:
「我接了你的旨,我父亲何以自处」
我把圣旨送到他眼下:
「我就封他当国丈。」
李玄歌定在原地,微微垂眸,眸光寸寸沉了下去。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时,我刚要收回手,他猛地夺过卷轴,用力攥在手心里,手背过于用力,青筋微微跳动。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一字一句道:「明问秋,你简直欺我如侮狗。」
他骂完我以後,拿着圣旨就走了,低头边往前走边展开,看得仔细多了,还不小心撞到了李牧。
李牧快步走到我身边:
「主子,你这是和他说了,李家的家眷都被我们握在手里」
我抿唇,摇了摇头:
「没用得上这一手,别告诉他。」
李牧略有惊异地看我:
「希望他娘也不和他告状。」
我沉默半晌:「他知道也无妨。」
李牧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主子为此多番筹备,严阵以待,没想到他是最好摆平的。」
我擡脚往回走:
「可以换个称呼了。」
李牧愣了愣,後退两步,双手相覆,恭敬地跪伏在地:
「陛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