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东为什麽自己稳重靠谱,因为他妈在教育方面“不靠谱”,至于他爸,妇唱夫随,两人“沆瀣一气”罢了。
晚饭是秦女士做的,其他人帮着打下手,做了一大桌子菜。
许桉意身为一个“外人”,本以为融进去多少会尴尬,但并没有,饭桌上的氛围很融洽,似乎也并没有人把她视为一个外人。
可能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氛围好,许桉意的情绪也好了些,但热闹过後的沉寂又很容易让人思考很多。
程父他们是开车从京溪过来的,开了很个小时,晚饭过後就去客房休息了,剩他们三个在楼下收拾。
程赫东和向栩阳在厨房,许桉意只是简单擦擦餐桌。
多功能厅安静一片,昏黄的灯光照下来,身体投射出一小片黑影,许桉意动作愈发迟缓,不由得开始出神。
程赫东的家庭氛围很好,父亲沉稳,母亲风趣,又很恩爱,仅是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这麽觉得了。
其实不难想象,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程赫东这样一个很好的人好像本来就是必然的,又或者说,是注定的,他天生就会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她呢,性格孤僻,连自己内心的想法都不敢直面面对,想要又不敢要,基本的坦诚她都缺乏,别扭到了极致。
程赫东的喜欢很纯粹,可她真的值得吗?
人总是会被反反复复的情绪牵动,她在听到程赫东说有喜欢的人时被愉悦占据大脑,可又在安静独自时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的厌弃,从而无限次动摇又无限次坚定,
注意力被深层次的思考带走,连自己身旁多了个人许桉意都没发现。
“在想什麽?”
还是程赫东开口,她才像是恍如隔世,眼神逐渐清明。
两人离得很近,投在桌面上的影子几欲要交叠,许桉意下意识地要往後撤两步,但手确猛地被程赫东抓住了。
她後背一紧,仰头看向眼前的人。
程赫东的表情素来沉敛,就算在此刻也还是这样,目光朝她身後示意,淡淡出声提醒:
“後面有凳子。”
许桉意往後看了眼,自己往後再退,可能就真的要撞上了。
方便擦桌子,她把袖子挽起来了些,程赫东握着的地方不受任何阻碍地贴到了她的皮肤上,被温热干燥的手掌触感覆盖着,许桉意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嗓子微哽,溢出来了个“嗯”字。
随即试图把手腕从他手里挣出来,但程赫东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像是上了劲,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加大,她丝毫挣脱不动。
“你的手?”
许桉意眸子微颤,不解地直视着他。
程赫东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力道也不卸,就着这个姿势反问:
“你在有意躲我?”
明明是问句,但带着笃定的语气,他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对方的回答。
许桉意心下一紧,下意识地想矢口否认,但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她在程赫东面前根本说不了谎,索性不应了。
得到默认意料之中,程赫东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有失落吗,一定有,但丝毫不及看见面前人难过心下随之的难受。
周围的空气急剧稀薄,两人之间的氛围像是被冰冻凝结。
许桉意不知道说什麽,但程赫东自然会妥协。
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来,面前人冷不丁地问:
“你知道我曾经创业失败过吗?”
失败?
许桉意不懂他为什麽会提起这个话题,林秋只是告诉过她程赫东创业,至于失败,她不知道,表情微微惊讶但被她敛收下来,如实地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
程赫东蓦然地弯唇笑了下,带着些自嘲,嗓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还失败过两次。”
“大学因为缺乏创业经验,客单收费难以覆盖服务器成本,投资人撤资,团队解散。毕业後的项目因为缺乏市场竞争力,在报价时就被腰斩了。”
轻飘飘的叙述丝毫不提对于那个时期的自己,两次失败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人大多都喜欢展露光鲜亮丽的一面,不愿意提及失败的过往,但程赫东却毫不在意地在许桉意面前袒露。
许桉意没创过业,但自媒体对于两年多前的自己来说也是未知的尝试,某种程度上,她或许可以理解程赫东当时的心境。
视线不由得落在面前人脸上,她却看不出来一丝示弱在。
程赫东兀自继续道:“那时候都说我爬不起来了,但第三次,工作室建起来了,也有成色了。”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许桉意仿佛觉得是一件必然的事情,程赫东身上沉敛的魄力意味着他本该就会如此。
但到此刻,她还是不懂他为什麽要突然跟她提起这个。
直到他再次说话,许桉意明白了话题的意有所指。
灯光照得程赫东下颌角的线条阴影明晰可见,衬得他的表情更是凌厉坚毅,嗓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如风过耳:
“许桉意,你相信吗,不仅是创业,对你也是,我总归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去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