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间幕短期茶杯,垂眸见浅色的茶水散出一片祥和的春景。
千年老刃面色不改,三日月宗近笑着给一旁的数珠丸倒茶,将茶点向千间幕推了推。
“哈哈哈,都好,都好。”
“明日带我出阵吧,如何?”
微冷的茶滑入胃中,千间幕放下茶杯。
“……”似乎是察觉到一种变化,三日月宗近这次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都好,都好。”
数珠丸恒次微微睁开紫的发黑的眼睛,一头黑白渐变的拖地长发散落在身边,他静静看了一眼千间幕,又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低声念了句佛经,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旁观着。
三日月宗近有些走神,沉入月影的眼睛淡淡的垂着,千间幕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出神,喝下几杯茶就要走,背後却突然传出一声疑问。
“主人,我们到底在和什麽战斗呢?”
这个一向稳定的似乎不会去深究过去与未来的老刃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但回过头时,他的表情却毫无变化,似乎刚刚只是一个单纯的困惑。
见他皱眉,三日月宗近敛眸请求:
“无论如何,请给我一个答案。”
本意只是试探,但看三日月宗近的样子,他似乎察觉出了些许不对。
千间幕看向一边的数珠丸恒次,数珠丸恒次垂下眸子,对三日月宗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回答什麽一般低声道: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
……显然,本丸的老刀共同保守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从不诉诸于口,也没刃敢去探寻。
顺着小路回到天守阁时,远远看见「时间」的发型被散了下来。因为编发的缘故,感觉卷发更严重了,乍一看毛茸茸的。
「时间」读不懂钟表,也不会说话写字。他的程序中写着天黑就要回去休息,但他不能判断什麽时候是天黑,所以千间幕每到晚上都要出去溜一圈把人领回来。看见他出现在视线里,「时间」就意识到该回去了,不顾从他头上摘花瓣的乱藤四郎,径直站了起来,要跟着人一起回去天守阁。
背後短刀发出几声惊呼,连声阻止:
“……那个,还没弄好……”
凑近了一看,发现他头上顶了个梳子就起来了,身後一群刀剑颇为手足无措。千间幕把梳子摘下来拍了拍上面的花瓣,把梳子递给主人小狐丸。
小狐丸笑了笑,不太介意,反而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的名字是什麽呢?之前想过叫太宰先生,但……”
「时间」虽然来了好几天但并没有一个名字,太宰治非常抗拒他也被叫太宰,甚至告诫刀剑们不许叫他太宰。最近刀剑们与他互动,都是‘那个’‘哥哥’这种代词,很不方便。
……起一个名字吗?
千间幕没有回答,随口搪塞了几句把人领回了天守阁。「时间」安静的毫无存在感,安安静静的洗漱然後在卧房的外层铺好被子,隔着纸门,以一种非常标准的安息姿势躺下。就算躺下他也没在睡觉,只是要这麽做而已,没有理由。
玩偶一样的青年在黑暗中‘睡眠’,待机等待下一个任务,因为没有思想,他能够保持连续几天都一动不动。今晚也本应如此,但在天边泛起浅白的前一刻,他密匝匝的睫毛突然抖动了一下,空洞的双目突然睁开,毫无焦距的眼瞳中闪过一道微光。
那光转瞬即逝,很快,他重新执行任务,阖上双眼。
**
「时间太宰治」的平稳期越来越长。
最初是一周到两周一次,因为污染面积的扩大,现在不需要一周也能拥有一次。
费奥多尔再次苏醒,眼前这次不是监狱,而是十几年前在俄罗斯所身处的那处地牢,土墙,灰烬,荒芜的烟味。这场景经常在梦里出现,但至少对费奥多尔而言,这不算是很难为情或痛苦的记忆。
他甚至没有被束缚身体,而是允许在这里自由活动。
……那家夥心情很好吗?
费奥多尔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站起身,看了一会非常严谨锁上的牢房大门,叹口气,任劳任怨的撬锁。
门外是未来他与白麒麟合作时高塔开会时的圆桌,本来应该摆着苹果的昂贵托盘里苹果不见踪影,倒是零零散散堆着几颗糖果。白西装的青年背对着他,哼着些古古怪怪的歌。
“……我以为你不会那麽清闲。”
这麽说着,他习以为常的坐在对面,别着额发的青年懒洋洋瞥了他一眼,手指拨开一块巧克力,三两下就卷入了口中。
“再玩就疯掉了。”
他古怪的哼笑几声,草草咀嚼着糖果,而後不知道想起什麽,青年眼前一亮,很不礼貌的用指节敲敲桌面,面露兴奋之色,咬紧了嘴唇,情绪鲜明的让费奥多尔有些胆战心惊。
“呐呐,你也很无聊吧?让‘小丑’来陪你如何?”
“……请便。”
费奥多尔相信太宰治知道他们的塑料友谊不可能在他失踪几年後仍然持续,而太宰治突然提起果戈里,明明白白是一次挑衅。然而他完全没有被挑衅到,他甚至觉得果戈里没有被抓起来简直离谱。就算果戈里拉太宰治的仇恨没有他那麽狠,太宰治对他也有点太针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