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风正不正,还得看领头人,平时偶尔有几颗老鼠屎,也在可控范围内。
杭仁山当然不会说实话,反倒拉着村长诉苦:「俩孩子都要上学,光靠种地和打小工赚的钱,实在是供不上,孩子前途重要啊,我们夫妻俩苦点就苦点吧。」
杭家小闺女到市一中复读的消息已经在村里传遍了,孙良本当然也知道,杭仁山说的倒都是大实话。
「我现在就盼着闺女赶紧考上个大学,我们俩也就算熬出来一半了。」
孙良本听得嘴角直抽抽,这话说的,好像大学生是树上长着一样,伸手就能摘啊。
随後他又想起来,可不是吗,人家都摘下来一个了,还愁第二个啊。
现在家里地多了也算不上什麽好事,公粮和提留款就是按亩来交的,田越多越累,不仅的好说好商量的请人,还得把提留款给交了!
杭仁山家里的地不少,不过有孙良本在前牵头,种地的事也很快就办好了。
这次杭仁山回来照例是发烟发糖,这回村很讲究个度,太阔了别人就惦记你还有多少钱。
太抠了,那风凉话就来了。
烟和糖都不是啥稀罕物,但平时就是舍不得买,都说吃人嘴短,这又吃又拿的可不就消停多了。
现在还不流行农民进城打工,像杭家人这样出去干活不种地,这片地方都不出来一个。
有不少人也都跟着心动,明里暗里的打听进城能赚多少钱。
杭仁山别的不行,装傻的功夫是炉火纯青,看着笑呵呵的挺好说话,实际上啥也打听不出来。
这进城到底赚钱不?
赚,看你想干啥了。
那我能干啥啊?
那就得看你本事了。
农民能有啥本事,除了种地就是买力气,总不能到了市里打工也是种地吧。
那还不如在家里种地呢,最起码地是自已的,还有房子住。
孙良本的儿子问了一圈,烟抽的嘴都有点麻了,也没问出个一二三来。
呸,别的没看出来,装傻是装的真好。
人离乡贱,直到杭家的麦子收完,孙老大都没敢跟着去市里打工。
现在一亩地小麦的亩产在二百公斤出头,杭家的地有七亩半,能收两千多斤粮食,这些除去交公粮的部分,还能卖一部分。
馀下的就留着自家吃。
现在都是去村里或者县里拿麦子磨面粉,比後来的精磨面粉略粗糙,但做面食却是嘎嘎香。
冀北和鲁东的个别地区都有种植水稻,所以这边吃米吃面都很常见。
等杭仁山拉着新割下来的小麦回家时,已经到六月底了。
现在收麦子可没有机械化,全部镰刀一丛丛砍下来拉回家,再用碾子来回碾,最後还要摊在地上晒。
每年到县里去交公粮才壮观呢,牛车拖拉机,只要带轮子的,就得拉着粮食去排队。
这回家里留下的粮食多,杭仁山就趁着还没到交公粮的时候,借了拖拉机把留出来的五百斤粮食拉回了家。
考试时人是感觉不到热的,7月7号高考正式开始。
市一中是省重点,给凤城的学生省了不少事,这几天连小学都放假腾空教室,就是为了给其他地方来的考生当考场。
盛夏烈阳,杭景书在考场内下笔如有神。
也许愤怒也能激发潜力,杭景书觉得到手的卷子都写的得心应手,一直到高考的最後一天,都精神百倍。
踏出考场那一刻,周围都是欢呼声,周晓丽蹦跳着蹿到杭景书身边,也兴奋地抱住了她:「小杭,呜呜呜,终於考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