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舟无奈摇摇头,转身与九夜清道:「这丫头一根筋,不好唬。既然没什麽用处,主上不如将她杀了,早日夺回肉身,也好早些恢复元气。」
九夜清的视线却落在她平静的脸上。
她对死字很敏感,每次提及,她都会几不可察的颦起眉头。但也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威胁不到她。
魔族有誓死效忠的将士,仙界亦有忠心耿耿的兵卒。
她对他们的威胁视而不见,是将自己的命效忠於天庭?还是仅仅忠於她的师父佑圣真君?
九夜清视线一转,吩咐淮舟:「你先回去。」
究竟是赞同还是反对将她杀了,他避而未答。
淮舟憋着笑,方才主上还斩钉截铁的说她不过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这会儿说到棋子没法用,要他舍弃,他却舍不得了?
等淮舟离开,一如这半个月,偌大的屋中只有他们两人。
一个想方设法要夺回肉身,一个彻底躺平随他折腾。
半个月前,九夜清第一次出手想要夺身时,他原以为会受到先前见到的金光莲花的阻挡。以他如今的力量,要破除那道结界应当不会太难。
却没想到,阻碍他夺身的,是一道罕见的咒印。
咒印很强悍,犹如钢丝铁线,将她的魂魄和他的肉身紧密无隙的缝合在一起。
以至於耗费半个月,一次次尝试,却束手无策。
倘若施力不够,那咒印是半点儿也撬不动。如若猛然发力,咒印好似会生出钩齿,死死咬住她的魂魄,强行破除便会撕裂她的魂魄。
最惨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
他坐在床边,两手开始运力,道:「今晚你要有心里准备。」
一句淡淡凉凉的话,听得初意心头一惊。
她嚯地睁开眼,扭过头,略显惊恐的看着他的手。
又要开始了。。。…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今晚他要强行破除咒印,把她的魂魄给拽出来。她能有什麽心里准备?不就是承受一次比一次更剧烈的痛吗?
唯有师父才知解开咒印的办法,如要强行破除,比师父将她的魂魄从她体内生生□□还要痛上百倍,而这百倍之痛却还不足以破除咒印。
大概会让她再次体验一把生不如死的感觉。。。…
初意盯着他结印的手,只觉那是洪水猛兽,随时会朝她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她苦怏怏的说:「不如直接打我一掌,给我个痛快吧,你也能快点拿回肉身。」
九夜清不为所动,兀自结印。
她继续劝:「我与师祖只见过三次面,与他之间没什麽感情,我真就是一颗没用的棋子,留着这命也威胁不到师祖。」
九夜清目光微侧,意味不明的将她睇着。
就在初意以为说动他时,他突然一句:「我自有用处。」也不等她反应,即刻抬掌,将掌中法印果断打在她眉心。
初意下意识抽了口气,眉心似被扎入冰锥,又冰又疼。
随着他不断施力,初意只觉脑门被蛮横的往两边拉扯,仿佛要撕裂他的头骨,痛得她止不住的颤了颤。
见她面色惨白丶冷汗直流,却咬牙没叫半句,他道:「不喊疼了?」
「喊疼你就会大发善心放过我?」就算疼得死去活来,也不忘嘲讽。
这几日,她可算想通了,大魔头压根不会管她死活,何必喊得那麽凄惨难堪。
九夜清自然知道她痛,且她体内咒印越是抵抗,痛感便会不断加剧。
他再不分神,继续施力,欲用法印冲破她体内的咒印。
直到血红的咒印清晰的显露在她额间,渐渐被他的法印覆盖。正要一举击溃,却见她突然两眼翻白,整个人没了生机,静静躺在床上。
他连忙停手,这一停,咒印便将他使出的力量全部吸入,空耗他半身法力。
等她恢复正常,他才坐在一旁,疲惫的喘了会儿。一想到她方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股无名火蓦地窜上心头。
他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能不能也出点力!」
她拼命的反抗,只会助长咒印的效力,阻碍他夺身。
初意也喘了会儿,眼眶因方才的剧痛而泛红,瞧着几分委屈:「不停折磨我,还怪我没出力。你不是比神仙还要厉害的魔尊吗?你丶你要是不行,就直说……」
「。。。…」被个八百岁的丫头怀疑自己的能力,九夜清顿觉面子里子都在她面前丢没了。
他呼一口气,迫使情绪冷静下来:「你不要反抗,就不会太过痛苦。」
初意并非主动反抗,她实想赶紧离开这副肉身,如此才有机会逃回仙界。但他施法时,身子剧痛无比,她便忍不住反抗,纯属无意识的举动。
她丧气的闭上眼:「所以说不如杀了我。」
他默然将她看着,许久谁也没开口。
初意昏昏欲睡之际,以为他已离开,不期听见他的承诺:「只要拿回身子,我会还你自由,所以你须放松些。」
她始终没睁眼,半晌才道:「我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