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麽下辈子,江峻扬一直觉得人无来生,人的命数不过短短几十载,可周扶桑坚信。
周扶桑倔强地想拒绝,来生她去寻他不就好了,可江峻扬的意愿她从来不忍拒绝。
老天将你赠与我,却不让我们相伴到老。
周扶桑听见周砀再次说道“去,取他首级。”
“你若执意如此,我就撞断自己的头!”
“桑儿,他本就该死,朕已纵容你多次,放过他许多次了。”
“放过?哈哈……哈哈哈哈……你那也叫放过他?分明是赶尽杀绝!”
周扶桑疯疯癫癫去吻江峻扬深色的唇,亲了好几下都不见他有反应,她努力提起嘴角祈求道“你又逗我对不对,我亲你,我一直亲你,你醒来可好?”
江峻扬的身子是温热的,胸腔已不再起伏了。
“他中毒了,解药呢,解药给我!”
寡不敌衆,江峻扬被人从她怀里抢走,一步步拖拽。
“你们做什麽!”
“不,我不要,不要让他离开我,滚开你们都滚开啊!”
周扶桑浑身是发软又发痛,只得一路跪爬,她还是抢不回人,她愣在原地,望着江峻扬被拖走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趴在砖石上,肺腑冰凉。
他回不来了。
“你们凭什麽葬送我的快乐与幸福!”
“为什麽连最後的一丝光亮也不留给我,为什麽!”
“你们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周砀气急败坏道“兔崽子,你的身份是我给的,要不是我不生儿子,轮得到你当公主郡主吗,没有我你连官家小姐也当不上!”
“哈哈……”
“你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和离书为父已替你备好,有更好的人求娶你,还不嫌弃你二嫁之身,不是很好吗?”
“我不!我只要他!”
“你个不孝女,他是逆贼,是疯子,他如此折辱你爹,折辱我们周家,你还站在他那边吗!”
“周家?那雪远呢,别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们兄弟阋墙,牺牲了多少无辜的人,你才是个杀红了眼的疯子,你还我夫君!”
啪地一声,周扶桑脸上发肿,殿宇回荡着声响。
当晚,周扶桑做了一个梦,梦见江峻扬的轻声细语,梦见江峻扬撑着身子拜堂,哪怕额上满是汗水,还记得转头对周扶桑笑。
她又梦见自己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夫君的头颅,鲜血淋了她半个身子,她感到无法呼吸,硬生生将自己哭醒。
“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我恨……我爱你。”
“我对不起你……”
周扶桑的身体每况愈下,日夜垂泪,寝食难安,她恨得咬牙,她想过报仇,奈何仇人是自己的父亲,她想道,自己的确不孝。
她开始有些不分昼夜,总能听见些奇怪的声音,或者有人在喊自己。
风吹乱了披发,大雾蒙蒙,周扶桑回到刚进京那一年。
一路进京,母亲忙碌府中事物,周扶桑得空出门闲逛,难得身旁没有长辈,正乐得自在。
一人急匆匆跑来,那人脚步稳当,周扶桑原是不会被碰到的,偏偏侧身一步,来人措手不及,撞了个满怀,还好那人手快,扶住了周扶桑。
“冒犯了,姑娘,没伤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