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次见面,她没戴婚戒,晚宴上他们并没有正面碰见,否则顾一明该知道,她和梁晏是夫妻。
顾一明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好奇,仍在专心致志调整相机拍照。
「可以离。」他云淡风轻,好像结婚离婚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说没区别也有道理,婚姻因利而合,无利则分,本就是如此简单的事。
又不完全有道理。
离婚有冷静期,即使涉及故意伤害丶婚内强|奸等犯罪行为,也得等够三十天才能离。
吃饭喝水可没有冷静期,等三十天再吃再喝,人都成尸干了。
生命高於一切,婚姻显然属於「一切」范畴内,可当婚姻关系里其中一方的生命,受到另一方威胁时,法律保护的是婚姻。
而这,正是她不敢轻易招惹梁晏的原因。
如果某天她想终止婚姻关系,而梁晏不愿意,事情将会变得十分复杂。
毕竟霸总多少有点病,越情绪稳定的人,发起疯来越可怕。
察觉自己脑补过多,姚萱拨开思绪迷雾,「是可以离,但我暂时没想过离。而且,我为什麽要离?」
她侧脸看向顾一明,补光灯忽地打在脸上,快门一响。
顾一明满意点头,「嗯,自然美最美。」
镜头斜60度抬高,姚萱仰头回望,悬崖边上有人求婚。
「疯子。」她忍不住吐槽。
顾一明不以为然,「香芋,你该听过一个词,叫BE美学。」
他调整镜头找角度,「如果这位先生求婚失败,今晚天上将多出一颗流星。」
白眼翻上九重天,姚萱暗暗骂了句「死恋爱脑」。
西装男背对悬崖单膝跪地,两指捏着blinbling的大钻戒举高,黑衣女双手背後仰望星空,画面静止三分钟,等待月老宣判。
女士垂下脑袋,左手缓慢抬高,答案昭然若揭。她勾起钻戒,弯腰放入男士胸前口袋,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拒绝即是不喜欢,既然不喜欢,为什麽流眼泪?
忽然发现,那位男士的侧脸,有点眼熟。
不确定往前走两步,再看。
他他他他不是谢承舟麽?
吃瓜吃到熟人身上,她第一反应不是凑热闹,而是退避三舍。
因为她自己,此刻也是瓜田里的瓜。
糟糕,今天……周几来着?她急忙摸出手机——2月28日,星期五。
天塌了!流星直接砸上脑门,她眼冒金星。
「顾一明,我有急事得走了。」姚萱火急缭绕,翻出精致礼盒装胸针,塞进顾一明背包里。
顾一明拉她的手挽留,「流星雨还没来。」
「抱歉,你自己看吧。」
说完,姚萱匆匆下山,钻进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狂薅头发。
癫狂持续好久,她终於冷静下来看消息。
没有红点,上一条消息,停留在早上7点48分,梁晏提醒她留了早餐。
没有他的消息,姚萱有点侥幸,又有点失落。她惊讶发现,同一件事,竟然可以是矛,也可以是盾。
而她,也如同这件事一般,自相矛盾着。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换下沾满泥土的平底鞋,乘电梯直上十七楼。
解锁开门,玄关没灯,客厅没灯,悬在心头的巨石,稳稳当当落地。